林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白苏荷,等着她反击回来,却等了半天也没听她发声。
面前的女孩子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原本恶狠狠充满斗志的眼睛,快速地黯淡了下去,脸上浮现出一种悲伤莫名的神色。
林乐直觉地有些觉得淡淡的后悔。平时的自己不是这么刻薄的人,遇到有人这样言语冒犯自己,哪里会这么多废话,直接上拳头了。但是自己却不知不觉地和这个女孩子斗上了嘴,这真是……林乐说不出的懊恼。
他正想转身离去,不想再理会她,却发现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没有指责,没有抽泣,只是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划过面无表情的脸庞,仿佛一种无声的控诉,让他似乎被人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一下子清醒。
不是没有见过女孩子哭,也不是没有把女孩子惹哭过,但那都是有仇有怨的。而这个小白花,跟自己,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各走各的路,何必招惹她呢?
旁边的围观人群发出的议论声他也听得格外清晰,看吧,都以为自己欺负她了呢,这真特么不愧是朵小白花啊!
他眯了眯桃花眼,目光犀利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表情凶狠:“都特么知道什么啊你们!都给我滚开!”
围观人群看到这少年年岁不大,却表情凶狠阴鸷,语气恶劣,都本着神鬼怕恶人的原则,轰然做鸟兽散了。这年头,闲事少管的好。只有几个大妈还在观望,犹豫着要是打起来要不要报警。
白苏荷很快在他的怒吼声中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抬手擦擦眼泪,看了林乐一眼,红着眼眶却没再哭。然后大声说道:“你是谁啊,我真的不认识你,不要挡着我的路!”
林乐翻了个白眼,我正想让你走呢!不过她可真聪明,这话就是在为自己洗清嫌疑啊,不然万一哪个大妈热心地报了警,可就麻烦了。他对她总算有所改观。
他让开路,挥挥手:“走吧走吧,不过是好奇想看看你怎么整的这个惨样儿。”
白苏荷低下头,快速从他面前走了过去,不带丝毫犹豫。其实这也不是他的错,他错就错在无缘无故跑来找自己的麻烦,他怎么能够理解,自己所遭受的这些事情,怎么能够理解,自己的伤心无望。她在心里这样想着。真是懦弱的性格要改变好难,说好了要坚强,但是之前一直在忍着,一直觉得不能哭,但是被这个恶劣的少年几句嘲讽就又不争气地哭了。因为之前受的伤,只是在身体上,而这一刻受的伤,都在心口上。
但是她又觉得哪里不对,他口口声声的“小白花”,好像说明,他认识自己。可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啊!她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眉头紧皱的少年在阴沉沉地望着自己。她对上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做贼似地回过头,准备向前跑了。
“白苏荷,你站住!”好死不死的,当她默默祈祷他没发现自己看了他一眼,并且准备快速溜走的时候,他叫住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哭了之后更加像是前世的“小白花”附体了,忽然就没了刚才和他斗嘴的勇气。她慢吞吞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他问:“你认识我?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皱着眉的少年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一声叹息,走到她的面前,抬手要去触碰她的脸颊,却又缩回去在裤兜里掏了掏,掏出来一条手帕递给她,语气里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惆怅:“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满脸鲜血的样子很吓人么?”
白苏荷:……她真的不知道好吧?
晨曦里,满脸血泪的少女,突然温和起来的少年,像一幅静谧的画,两个人的目光静静相撞,没什么火花,却忽然有了一种同命相连的寂寥和理解。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清晨的偶遇会是命运的一个岔路的开端,只知道这一刻,他们对彼此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林乐每一次回忆起他叫住白苏荷的那一刻,都说不清自己当时脑子里是个什么想法。只记得那匆匆的少女伶仃的背影,和她回头看他那一眼时满脸的血泪,让他震撼而忽如其来生出几许怜惜。
白苏荷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流满鲜血的右手,已然明白“满脸鲜血”是个什么状况了,这可真是把两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条蓝色的棉质手帕,在脸上胡乱揩了起来。
“你的伤口流血有多久了?你都不知道去医院包扎一下吗?准备流血身亡啊?”林乐的语气不怎么好,但是此刻白苏荷已经听懂了他话语里最终隐藏的关心。
她勉强笑了笑:“没多大会儿,就当是义务献血了,我回去会包扎的,谢谢你的手帕。你,怎么会认识我的?”
林乐听她的前半句还好,觉得这小白花挺识趣,最后一句就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话说他长得有那么平凡么?!小时候在孤儿院,多少阿姨惋惜地对着他感叹,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娃娃,你的父母是怎么能狠下心抛弃你的啊!长大了在学校,多少女生红着脸给他递过情书,怎么这个白痴就记不住自己是谁?!
他越想越是忿忿不平,瞪着她指责:“你上个星期才恶狠狠地吼了我,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装什么装?”
其实这事情真怨不得白苏荷,她前世今生都不是外貌协会的人,对人的长相基本没什么概念,重生以后,眼里心里只有一个许峻,要不是今天被迫仔细看了他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