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甫牧的自虐行为,贾诩一直保有嗤之以鼻的态度,即便,对方在接受了ròu_tǐ与灵魂的双重考验使得森然的气质越发浓郁,但他依旧未曾真正效忠。
崇阳县在蒸蒸日上,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反驳的事实,凝聚的民心,疯狂的战士,唯一的统帅,这一切的一切构造了一副充满光明的前景,但就算这样,贾诩却从未想过留在这里,以这个疯狂到想要谋国的男人马首是瞻。
蚂蚁的屋舍即便在华丽,也经不起一场春雨的洗礼。
随着崇阳县的壮大,贾诩心中却没有感到一丝平稳,这里就如同那雄威的蚂蚁王国,就算再隐秘再壮力,相比一城,相比一郡,相比一洲,相比一国,依旧渺小,依旧不堪。
其实他真的一点不介意这里毁灭,但事与愿违,随着几场战斗的胜利,他的这个愿望越发低沉,在皇甫牧未死之前,在这里未曾被人推翻之前,贾诩清楚,他还必须留在这里,从不把性命托付到他人手中的老狐狸,觉得需要一些别的手段来保全自己,例如,招募一些只供他自己差遣的死士。
作为一个成功的谋士,洞察人心和蛊惑思绪是最基本的本领,在他脑海里曾经有过一副完整的蓝图,对战士洗脑,给那个强壮如熊一般的男人脑中塞进几颗不忠的种子,再例如策反那个掌控着整个暗影卫的吴姓头领,但事与愿违,对于皇甫牧忠诚到可以不顾一切,甚至连生命都可以随时抛弃的这几人,贾诩的计划在情理之中的失败了。
一个曾经妖言到能令子嗣击杀父亲,残害兄长这般残忍到极致的谋士,在这里,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打击,不过,努力总会有所成效,即便他受到了褚严等人的无视,但他依旧获取了一些属于背叛者的友谊,例如,那个脚腕上挂着一尊佛像,却总爱以杀人为乐的东獒寨少当家,徐妍。
对于亲自收集资料,比谁都要清楚这个年轻少女所经历一切的贾诩,相比许多人知道情况后的恐慌与抗拒,他反而有些欣赏。
被上苍遗弃的孤儿,仅凭一双手脚和称得上妖冶的容貌就这般立足在凶徒无数的东獒寨,并且还亲自埋葬了兄长和将父亲毁坏成一个残废的徐妍。
事出无奈也好,为达目的不则手段也罢。
对于这个无论是心思和手段都傲然与绝大多数男人的她,获得了贾诩这一生为数不多的好感与善意。
徐妍低着头,桌子上摆放了许多竹简,这其中,除却她个人的资料外,还有许多贾诩已经做好却未曾实施的计谋与诡计。
“离间、分心、谋杀、强取、呵呵,竟然还有那只年迈狮子的角色,让一个对自己女儿拥有着极端怒火的男人重新坐上东獒寨的首位,这就是你针对我的谋划吗?”翻阅完竹简中所描绘的一切,徐妍抬起头,微笑着说道。
“血脉相杀,永远是对于一个势力分化最为有效的办法之一,你的父亲即便老迈,但在东獒寨内依旧有着一批忠实的追随者,你在那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我只需杀死几个人,或是制造几起争端,就会挑起一些不必要的战斗,温水煮青蛙,我有时间和耐心慢慢炖煮这锅鲜汤。”贾诩拿起酒壶喝了一口,神色有些惬意。
“我会在事情恶化之前,杀死不该活着的人。”有些不服气,徐妍眯着眼睛冷声说道。
“皇甫牧可不喜欢嘴硬的丫头,在这里,你要学会适从和讨好。”贾诩未曾反驳,只是桀桀的笑道。
“我不会讨好,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一个不存在的阴谋,一个未曾发生的事情就想让我害怕,东獒寨不会像谁屈服,你要充当说客吗?真是一只忠心的老狗。”徐妍冷笑一声。
“你不是皇甫牧,我也不是你圈养的那个没有舌头的怪胎,我不是他的人,最起码现在不是,正因为我看好你,才会跟你说这些,从来这里的那刻起,你只是一只娇艳的金丝雀,而不是落于树杈间的食肉乌鸦。收起你的倔强,尽量学会你从未有过的服从,对于一个智慧上赢不了我,武力上赢不了那家伙身边守卫者的这里,微笑着,永远要比皱眉活着长远,有些事情或许你还不清楚,对于那个比你想象中还要疯狂的家伙,可不会向我这般,有时间对你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语。”紧了紧袖口,贾诩平静的说道。
弑兄残父,这个经历了许多同龄人无法想象黑暗的少女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争执,她转过头,朝一旁的窗外望去,在视线之中,有一些奴仆正在忙碌着打扫庭院,从面容上判断他们都属于匈奴人,魁梧的身体,坚毅的面庞,很显然,他们此前也是一群守护部落的战士。
或许他们也曾巅峰过,但现在,除却魁梧的身体却看不到他们往日一夕的神采,因为,他们统统都是残疾人。
或没有臂膀,或没有脚腕,或没有耳朵,亦或是没有舌头与眼睛,他们就像是一群游走在地狱边缘的厉鬼,让人从心底感到厌烦与不适。
“这就是你在苦心经营的势力?亲自切断他们的手脚或是割去他们的耳鼻,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要用这些人去推翻那个家伙对于你的统治。”徐妍转过头,嘲讽说道。
贾诩嘴角咧起一丝冷笑,缓缓说道:“你知道人最怕什么吗?”
徐妍想了想,随即给出答案:“刀,饥饿,死亡,还有我。”
很冷的一个笑话,贾诩有些讪然的笑了笑:“是满足,没鼻子的羡慕有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