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他的百人队年龄当真称得上是参差不齐,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四十岁以上比尚拔都还大的老兵,甚至还有两个手臂有伤残的,当真称得上是各种别人不想要的兵在尚拔都的手下应有尽有,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个“废品收购站“。
这一次蒙古骑兵向东出动了一万两千人。尚拔都所在的千人队就是在大军之后负责后路,因为后面就是随州和信阳军,各处都是蒙古大军主力云集,后路怎么都不可能出问题。所以千夫长想都没有想就让尚拔都带着人断后。
一支百人队拿来断后充当一下基本没有什么作用的后方斥候,也已经足够了,即使是叶应武带着天武军,恐怕也难以做得更好了。
尚拔都有些无聊甚至无奈的策马缓缓前行,荒原上除了这百十来号人。其他哪怕是一只老鼠的影子都没有,只有在冬风中萋萋荒草摇曳,一种夕阳西下孤寂之情油然而生。
虽然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这从平时骑射、摔跤从来没有赢过就可以看出——但是尚拔都也不愿意担任在整个大军后面吃尘土的事情,到时候真的打起仗来,恐怕肉都被啃光了不说,连汤都不会剩下来一口。
据说这支胆大包天北上的宋军,不过也只有一万五千人,出动一万两千多名蒙古骑兵封锁他们南下的道路,已经算是杀鸡用牛刀了。
一名年纪不小的士卒缓缓上前和尚拔都并肩而行:“百夫长,咱们要不要加快速度赶上去。反正照某看来,咱们就算是不留下来,恐怕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些南蛮子难道还能从随州出来不成?”
尚拔都有些心动,他也隐约猜得到将自己弄出来断后,也是千夫长给万夫长做做样子罢了,就算是自己追上大队,千夫长估计也不会将自己怎么样,还能早早地吃饭呢。否则等到这百十号人赶到营寨的时候,恐怕也是残羹冷炙了。
就当尚拔都咬咬牙准备加快速度的时候。一道绰绰约约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似乎对于这支荒野上的蒙古骑兵很是震惊,那道身影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的跑开了。
微微一怔,尚拔都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在他每次摔跤失败的倒在地上的时候都会有,而这次也是不可遏抑的浮上心头,只不过作为一个担任百夫长的蒙古勇士,尚拔都自然不会拔腿就跑,而是选择带着人径直追上那道身影。
甚至尚拔都都没有派人追上大军通知一声,如果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让整个大军鸡飞狗跳一番,估计到时候千夫长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所以尚拔都准备先看清楚了再做决定。
毕竟在这荒无人烟的原野上,能够挡得住一支蒙古百人队的还没有出生呢!
上百骑兵席卷烟尘,冲向山坡。
而就当尚拔都一马当先跃上山坡的时候,却整个人怔在那里。
因为就在他的远处,天地交接的地方,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谨慎的向前,甚至没有烟尘掀起来,足足上万人在荒草中默然无声的前进。尚拔都顿时感觉到自己浑身的鲜血都为之冰凉。
这足足上万人的步卒大队虽然没有旗号,但是这个时候蒙古不可能有这么一支步卒大队向西,向随州!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是光州的南蛮子!
只不过这已经是尚拔都的百人队大多数人最后一个年头了,因为就在他们跃上山坡的下一刻,密集的箭矢从草丛中钻出来,将他们多数人淹没,而以锦衣卫精锐甚至叶应武亲卫组成的伏击士卒从齐腰甚至没顶的荒草中钻出来,长枪在前,刀盾居于两侧,对付这些“老弱病残”的蒙古骑兵,这个阵势已经足够了。
“放!”章诚面色阴沉如水,冷冷喝道。
神臂弩又是一轮齐射,此时能够坐在马背上的蒙古骑兵已经不足十人,而且很快就被包围上的宋军士卒斩落马下。
尚拔都挥动手中的马刀,格挡刺向腰间的长枪,只不过他并没有提防一道身影猛地从一侧冲出来,刀光一闪已经砍断了他胯下战马的两条马腿,尚拔都顿时坐不稳,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惊呼,就已经被四五支长矛同时刺中了胸膛。
眼睛中的光彩终究不可避免的消散,尚拔都此时只能在喉咙中轻轻地哼了一声,旋即从马背上滚落。只不过刚才几枪都没有刺中要害,他还能虽然浑身鲜血,却依旧想要艰难的在地上爬动,几乎是拼尽全身力气。这个一直没有被重视过的蒙古百夫长喃喃说道:
“南蛮子······南蛮子向西······”
章诚饶有兴致的蹲下来,看着这个将死之人,他流的血已经足够多了,就算是伤口并不致命。也会失血过多而死。轻轻叹息了一声,章诚伸出手拍了拍尚拔都的肩膀,然后狠狠一咬牙挥刀刺中他的心脏。对于这个最后一刻还想要坚持着向大军示警的蒙古百夫长,章诚还是有几分敬佩之情的。
虽然他手下都是一些老弱病残,虽然他不应该鲁莽的带着全部人都冲上山坡。虽然他自己武艺低微面对三四名长矛手就左支右绌,但是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旧没有放弃。
摇了摇头,章诚站起来,并没有擦拭衣甲上的血迹。这是蒙古骑兵最后的一支百人队了,将这支百人队解决了,天武军就算是彻底和蒙古骑兵擦肩而过。这支蒙古百人队是向着天武军的方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