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郑重的点了点头:“这个自然,只要神卫军还有一兵一卒留在这城中,就不会再看着这座城池沦落异族之手。”
“官吏一事现在还不用你们来操心。”身后突然间传来声音,杨宝和谢枋得急忙回头看去,一名老人坐在马背上悠悠然而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尽管在前面放手去打,咱们这一把老骨头虽然与国已然没有多少大用,但是聊尽一份心力还是绰绰有余。”
谢枋得和杨宝脸上都流露出惊讶和惊喜的神色,急忙上前毕恭毕敬的拱手:“参见江相公。”
那个独自一人端坐在马背上的正是江万里,对于曾经位居参知政事、隐隐为天下士林领袖的江万里,就算他不是叶使君的长辈,谢枋得和杨宝也不敢怠慢。
老人伸手捋着自己已经花白的胡须,看着凌乱的街道,忍不住叹息一声:“自端平入洛以来,终于能够重新踏上这片故土,若不是北伐事关民族百姓生死存亡,为我华夏汉人百年之宏愿,或许老夫也不会这一把年起还在此处奔波,此次便当时重学当时东坡,聊发少年狂!”
话音未落,老人已经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街道上硝烟尚未散尽,一些墙壁上甚至还有一道道鲜血的痕迹。只不过江万里并没有在意那些,而是转身面向东南方向,缓缓地跪倒在地。
白色须发迎风舞动,衣袍也在风里猎猎作响,江万里已然是老泪纵横,深深地拜倒在地,脸庞颤抖着贴在青石板的街道上,仿佛要聆听大地的声音。周围路过的神卫军将士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肃然看着这个好像独自一人进行着世上最盛大仪式的老人。
良久之后,江万里方才缓缓的站直身体,默然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回来了,大宋,自己,终于回来了!
——————————————-
“杀!”无数的蒙古骑兵呐喊着催动战马,马刀在黑暗中隐藏着如同怒涛的滚滚杀意。
马蹄踏动荒野的声响由远及近,漫天的箭矢来往呼啸。黑暗中双方谁也看不清对方从哪里冒出来,又要去往何方,只知道向南,向南!一个拼命的阻挡、一个拼命的冲击。
“神臂弩!”一名虞侯抹了一把脸,已经不知道是鲜血还是汗水,整个衣甲上已经粘稠稠的,他的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人马士卒倒下。听到虞侯的吼叫,四五道身影绰绰约约在黑暗中出现,对着远处猛地扣动扳机。
在这样的黑暗中根本不用瞄准,因为在前方黑暗隐藏的全是蒙古鞑子不要命一般滚滚而来的骑兵。虞侯提着手里的长矛,浑身上下只有眼珠不是红色的,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杀!”高吼一声,手中长枪向着那道出现的人马身影狠狠的捅了过去。
人仰马翻,嘶鸣声不绝于耳。
“不要恋战,快退,弓弩手射住阵脚!”强劲有力的手一把拽住已经陷入疯狂的虞侯,“带着你的人,走!”
“放开我,老子要杀了这些蒙古鞑子,杀!”那名虞侯已经陷入癫狂,双手和长枪之间已经被鲜血紧紧凝结在一起,那杆枪在这一刻似乎也是虞侯身上的一部分,收放吞吐之间如同出水的蛟龙,在黑暗中无声咆哮!
抓住虞侯手臂的那人却是毫不留情的一下子把他拉扯过来,黑暗中那人的眼睛也是一样的血红,一样的火焰燃烧:“服从命令!”
虞侯霍然惊醒,顿时认出来是谁,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急忙狠狠推了那人一把:“使君,这里太危险,你先走,你先走,属下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掩护使君撤退。”
“这不是撤退,某告诉你,这不是撤退!”叶应武冷声说道,“咱们是来引诱蒙古鞑子上钩的,不是把自己填在这里的!给老子滚!小阳子,带着弟兄们挡住蒙古鞑子,还有让吴楚材这个天杀的抓紧顶上来。”
小阳子腰间中了一刀,不过就像没事人儿一般手里提着刀快步上前,几名百战都骑兵纵马冲在他左右,手中劲弩扣动,黑暗中传来惨叫声,但是更多的蒙古骑兵已经出现在眼前,一双双眼睛仿佛绽放出草原狼眼眸的绿光,不只是镇海军打疯了,蒙古骑兵也是一样陷入了疯狂,只是拼命的冲入那未知的黑暗,狠狠挥动手中的马刀。
“长矛!”身后传来吴楚材火急火燎的呼喊声,上百名长矛手在黑暗中踊跃而出,一排排长枪虽然没有光芒闪动,但是依旧改变不了它们对于鲜血和死亡的向往。
叶应武轻轻松了一口气,吴楚材快马上前:“属下来迟,还请使君恕罪。”
摆了摆手,叶应武拄着佩剑,他的战马刚才已经战死了,在这杀声震天偏偏又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根本找不到一匹替代的战马,想要给他让马的小阳子等人都被叶应武一脚踹开了。
这个时候他们每一个亲卫都比叶应武武艺高强、更加有用。
“苏任忠在哪儿?”叶应武缓过气来,沉声问道。
在他的眼前,镇海军长矛兵和拼命杀过来的百战都骑兵勉强挡住疯狂的蒙古骑兵,黑暗中绽放出一朵朵夺目的血花,暗红暗红,令人心惊胆战。至于风中浓烈的血腥气息早就难以抹去。
“就在前面半里处,各厢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蒙古鞑子入瓮。”吴楚材一边把自己的坐骑让给叶应武,一边低声说道,“老江那里还剩下一千多儿郎,属下这里多一些,尚有两千人,还要不要接着再来一批。”
“足够了,”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