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省火蒺藜,能够用刀刃解决的别客气。”娄勇吩咐一声,然后自己率先杀进重重蒙古士卒当中。
在整个成都府城中漫长的防线上,从一开始的火光点点,到后来的一道明亮光线,就像无数的火焰最终汇聚成滚滚流淌的岩浆。不断有飞雷炮撕裂黑暗,也不断有箭矢划破夜空。一面面赤旗在忽明忽暗的光焰中舞动,无数的士卒跃出藏身已久的废墟,怒吼着向前。
“如果咱们一炷香功夫之内没有办法杀到北门,东西两翼就要顶不住了。”昝万寿半边身子染血,快步冲到张珏面前,现在张珏就站在河北岸的青羊观外,看着远处的半边天都已经被染成血火红色。
无数的士卒沿着桥梁从河的南岸向着北岸前进,在张珏前方跑过,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告诉史训忠,务必给老子坚守一炷香,否则军法从事!”张珏一扭头,看着昝万寿,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昝万寿已经习惯了的平淡,而是有些令人心惊胆战的狰狞。
这一刻,张珏也已经咬紧牙关,这是能够收回丢失城池的最后机会,一旦到了白天,蒙古鞑子的投石机能够看清目标,想要夺下城池,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只要能够抢下几座城门,明天的防御就能够更轻松一些。
“咱们的飞雷炮炸药包已经不够了!”昝万寿的眼眸之中也有火焰跳动,“如果再这样打下去的话,明天后天怎么办!”
见张珏怔住了,昝万寿接着说道:“现在虽然娄将军已经带着人冲上去了,但是蒙古鞑子也给咱们东西两翼造成了很大的压迫,不要忘了以后节节退后还需要史训忠的这些人,史训忠和他的那些兵虽然不怕死,但是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折损在这里!”
“砰!”一声巨响,就在张珏和昝万寿不远处的一座民房被砸中,显然明军这夜里突然发动的反击已经彻底激怒了蒙古人,使得他们在这黑暗中也不惜用投石机打击,虽然是乱打一气,但是对于将大多数兵力集中在河沟南北岸的明军来说,绝对是很大的威胁。
瞎猫碰到死耗子,不是没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张珏顿时脸色阴沉下来。
昝万寿还没有说话,高达就已经快步走过来:“君玉,即刻下令撤退!”
“老将军!”张珏有些不甘心的看向高达。
手中刀在地上重重一切,高达的白须在风中舞动,让老人看上去更平添三分苍凉,不过他的目光却是炯炯有神:“君玉,蒙古鞑子的投石机已经回过神来,咱们的夜袭可以结束了,否则就算是抢回了城墙,还是要被投石机轰击,不如就这样让双方交手的地方犬牙交错,从而使得蒙古鞑子也不得不忌惮!”
张珏轻轻呼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敲鼓,各部停止进攻,转为防御!”
之所以敲鼓也是因为这青羊观当中的大鼓正好拿来用,咚咚的鼓声响起,所有的飞雷炮率先停止开火。因为从城墙上借着火光能够隐约看见飞雷炮的位置,所以蒙古鞑子很可能指引投石机覆盖飞雷炮所在的地方,为了最大限度的保证这些火器的安全,张珏不敢冒险。
一台台飞雷炮开始从前线撤退下来,所有来往走动的将士都是默然不语。虽然大明严格的军纪让他们明白,必须要遵循上级的命令,军人以服从军令为天职,所以没有人开口抱怨,但是他们一个个脸上的阴沉神色,已经能够看出来这些将士心中的沉闷。
借助着夜色这个最好的掩护,明军的反击依旧不得不戛然而止,这就意味着明天的战事将会更加危险,甚至将会是川蜀军的绝唱。
“将军,停止进攻!”一名十将紧紧抱住娄勇,而娄勇的衣甲上都是鲜血,手中佩刀的刀刃都已经打卷,不过周围的亲卫们敢拍着胸脯保证这些鲜血都是蒙古鞑子的。
从河北岸一直突击到北门脚下,娄勇不知道杀了多少蒙古士卒,追随着他一起前进的将士们也不知道有了多少斩获,像刹利这样的粗莽勇人,腰间已经绑了一圈首级,即使是草原上的勇士,见到这样不知生死只管向前冲击的杀胚,也是心中打寒战。
有胆量参加明军的,也都是真腊、安南各处的勇士,而且是重赏之下,所以这些人杀起蒙古鞑子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只管拼命向前,否则娄勇要是单单凭借静江军和邕州军根本不可能杀到北门脚下。
“停止攻击?放你娘的狗屁,老子都已经杀到这里,马上就要冲上北门了,哪里来的停止攻击!”娄勇的眼睛通红,嘶声吼道。
那名十将急忙说道:“将军,您听,鼓声,听这鼓声!”
娄勇一怔,他毕竟是跟着马塈南征北战多年的人,虽然是第一次领军,但是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杀得痛快而丧失了理智,当下里轻轻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娄勇真真切切听见在风中回荡着的隆隆鼓声。
停止进攻,退后防御,这鼓声娄勇虽然不熟悉,但是也知道自己的手下说的一点儿都不错。
“为什么要撤退?!”娄勇下意识的环顾四周。
无数的将士还在浴血厮杀,还在一步一步的向着北门前进!
“蒙古鞑子的投石机正在打击咱们的后路,而且北门的蒙古鞑子只有少部分,大队的骑兵和步卒正在同时进攻东西两翼,一旦东西两翼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