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认为自己选择了最正确的方向,可是如果就连大明在意图逃跑的王禃面前都束手无措,那么大家恐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看来还没有疯。”杨正微笑着向身边的一名随从打了一个手势。
那名随从点了点头,不用杨正再多吩咐,霍然抽出自己的佩刀。
杨正放下千里眼,闭上眼睛轻轻呼了一口气,仿佛远处雪地里的淋漓鲜血以及一边倒的屠杀和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反倒是这一场虽然短促但是足够让整个高丽翻天覆地的宫变已经结束了。
站在雪地中,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和手流淌,王禃很明白,自己并没有发疯,甚至他感觉自己这一辈浑浑噩噩,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醒。实际上王禃知道,自己在朝堂上那些文武百官眼中和顶替自己的安庆公王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王禃是曾经的崔氏家族和金俊的傀儡,而王淐是现在林衍的傀儡,王禃想要做什么,无论是反抗蒙古还是顺从蒙古,实际上都不是他个人的意愿。
如果说实话,王禃实际上宁愿做一个平平安安的傀儡高丽王,只不过他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不是太平盛世,而是高丽王朝建立这么长时间来最大的危机,北面有蒙古这匹草原狼,南面有大明这跃渊的潜龙,而在国内还有林衍这样的枭雄把持朝政,可以说高丽已经到了内忧外患、生死存亡的关头。
身为高丽君主,王禃并不想坐以待毙,所以在杨正的人找上他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虽然和大明进行交易绝对是与虎谋皮,但是当时的王禃并没有多少可以做出的选择。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王禃就会安安分分听从杨正的指示,反而他在借助杨正的命令和资源,光明正大杀掉林衍报仇之后,并没有想要留在这大殿中几乎成为一个傀儡的意思。当初这些死士王禃可都是认真用心选练出来的,对于他是绝对的忠心耿耿,所以王禃打算趁着杨正还没有反应过来,利用这些人数不多、但是绝对精锐远非那些高丽士卒能比的死士杀出宫殿去。
只要能够从宫殿北门逃出城,那么对于他王禃来说,就真的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毕竟王禃是前任君王,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在他看来凭借着自己高丽王的头衔,就能够召集不少勤王之师,然后再依托蒙古的力量,将大明驱赶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蒙古想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藩属国,而王禃很确定大明想要的绝非那么简单,十有**是想要把这三千里地山河直接收入自己囊中。
王禃可以允许自己对别人卑躬屈膝,但是绝对不允许祖祖辈辈经营三百年的高丽王朝,就这么断送在自己的手中。中原汉人的史书王禃没有少读过,他很清楚什么叫做“亡国之君”,等待亡国之君的未来又是什么。无论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度过一生,还是直接被当朝皇帝赐死,王禃都没有这个兴趣,所以对于他来说,反倒不如放手一搏。
毕竟高丽虽然是南北一统三百年的王国,不过人口城池的分布还停留在中原汉唐早期的水平,换句话说就是大多数的土地都是深山老林、荒无人烟,所以王禃进能够凭借高丽王的头衔拉起兵马,退也能够缩入深山老林当中苟延残喘,绝对要比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手中来得好。
“走,快走!”王禃提着剑,大声吼道,招呼身边的死士。
死士们一言不发的跟上王禃的步伐,他们虽然知道或许前面是死路一条,不过热血和杀戮已经在这一刻让他们的忠诚变得无限大。
不过还不等王禃向前冲两步,几声闷响刺破寒风。当先的两三名死士仿佛被一种力量打中,飞奔的脚步霍然停住,旋即整个身躯顿了一下猛地倒飞出去,摔落在雪地上,迸溅起雪粉无数。
王禃并没有惊讶的神情,只是咬着牙催促身边人向前冲。
此时就算是老天爷出现,也阻拦不住他,因为事已至此,回头就只有死路一条,向前或许还能够有一线生机。王禃小心布置了那么久,甚至还在杨正面前认认真真演戏,一直隐忍到今日,想要的就是这一线生机!
杨正闭着眼,手上轻轻打着节拍。了解他的人都明白,这位此时执掌高丽生杀大权的大明锦衣卫统领,肯定是在心中不知道默默念叨着哪一种曲子,虽然杨正是聋哑人,不过却很喜欢研究曲谱,或许那一个个他并不知道怎么念出的文字和符号,对于杨正来说有一种莫名而强大的力量。
看了一眼优哉游哉的自家统领,几名随从轻轻呼了一口气,手中佩刀同时抽出,而后面那些高丽官员就瞪大眼睛看着刚才还毕恭毕敬站在那里的几名随从,就这么直接飞快顺着二层回廊栏杆外的柱子直接滑下去,落入外面的雪地当中,然后向着敌人冲去。
一柄柄刀刃映衬着雪光,这几名随从以最稳定的三角阵型直接冲入那人数并不多的死士当中,手起刀落,几名死士已经身首异处。这些死士虽然对王禃忠心耿耿,不过说到底也就是经历了几个月的训练,对于那些有如乌合之众的高丽军队有一战之力,但是面对锦衣卫这些一场场战火磨砺出来的菁英,就只有被一面倒屠杀的可能。
就在这几名杨正身边最信任的随从杀入人群的时候,宫墙上一道道身影也是飞快跃下,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