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惠和格桑现在需要面对的,不是叶应武设想中的乌合之众,而是一个整体,一个由大明未来的栋梁、现在的人才组成的整体。
惠娘微微侧头看向格桑,格桑俏脸上没有多少担忧的神色,反而是露出一丝笑容,双眸也是瞪大。和格桑呆在一起的时间不短,基本上快到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地步,但是见到格桑这个状态惠娘还是第一次,这也是她见到这位吐蕃公主难得的第三种状态。
平日里格桑一般都是低调为人的样子,甚至在这行宫之中都快成了空气,摆出了十足的以惠娘为尊的姿态,甚至就连惠娘曾经的贴身丫鬟晴儿,看到这个和自家主子争宠的娘娘,也提不起来斗志。
巴掌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谁都懂。
而在叶应武面前,格桑又像是换了一个人,好奇、怯懦等等很少在她身上感受到的气质和神情都能够找到踪影,面对强势的叶应武,格桑已经完全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一边像个好奇宝宝想要把这个引起她莫大兴趣的男人琢磨透,一边又对于他的索取无可奈何。
但是现在的格桑,惠娘敢打保票,这个天山雪莲一般洁白美丽的吐蕃公主,脸上的笑容分明带着一丝冷意和斗志,似乎准备随时碾压面前的对手。
有点儿像······自家夫君?
顿时惠娘明白过来,这个丫头是把叶应武碾压她的样子整个儿学了过来,而被碾压的显然就是眼前这些进士了。
“诸位是跟着陛下一路北上的,想必也知道陛下为什么会放弃在南京进行殿试,在即将开始殿试的时候北上。”看到惠娘给的邀请神色,格桑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上前一步,声音动听却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就像是祁连山上千年不化的寒冰。
以姚先为首的进士们都微微皱眉,这位娘娘虽然不知道来路,但是显然没有刚才那位好说话,这声音之中的寒意不知道是天性如此还是生气,但是所有人都能够隐约察觉到一种来自于上位者的气息,而且这气息绝对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培育出来的,绝对是自幼身份高贵的人才能说出这样平淡而高冷的话来。
前宋信安公主?
所有进士们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传闻信安公主长相绝美不说,更是性格果敢、聪明伶俐,且不说当初跟着叶应武入宫斗贾似道,只是后来跟在叶应武身边,据说曾经几次帮着陛下和皇后娘娘拦住了想要劝说陛下选秀的礼部官员。
大明六部,看上去礼部最闲,但是谁都清楚,自前任礼部尚书陈宗礼,再到左侍郎江万载、右侍郎叶应及,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尤其是江万载是江万里的弟弟,叶应及更是叶应武的兄长,能够拦住这几个人,说明赵云舒绝对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柔弱公主。
不等进士们心中拿定结论,那声音又跟着不慌不忙的说道:“之后的四个月,北地战事紧张,大明将士在前线浴血厮杀,为了确保幽燕北伐胜利,收复三百年之失地,陛下亲自率领军队北上山西阻拦忽必烈大军,沁水之战打的惨烈,急迫之时陛下亲自披甲上阵,好在我三军将士奋勇争先,终于让战局稳定下来,即使是到了现在,大明还在雁门关一带和蒙古鞑子交战,战况犹然激烈。这朝野上下都是知道的,诸位肯定也知道。”
不等格桑说完,所有禁卫军将士都下意识的挺直胸膛,他们这一批人是一个月前从前线轮换回来的,都经历了沁水之战那一场一定程度上决定大明和蒙古命运的大战,也亲眼看着叶应武带着具装甲骑身先士卒踏碎敌阵,现在娘娘以极度褒奖的口气提起,怎能不让他们感到骄傲?
而所有将士的目光也都集中在那些进士们身上,只要他们敢说一点儿对陛下、对大明不尊敬的话,弟兄们说什么也要把他们全都剁碎了洒到沁水中去,祭奠战死在那里的英灵!
“娘娘所言甚是,”姚先急忙拱手说道,“沁水之战关乎北伐成败,也关乎大明生死存亡,陛下亲自率军前去以激赏士气,我等市井草民听闻也是热血沸腾,恨不得追随陛下之旗帜向前。然娘娘所说,恐与今日之事······”
“与今日之事并无纠葛?”惠娘似笑非笑的从格桑那里接过来话,“那本宫就来解释一下。实际上几天前陛下还在太原府坐镇,然朝中众多臣子请求陛下回南京主持大局,甚至陆相公亲自前来相请。陛下素来尊重朝中臣子,众臣相请,自当归去,故陛下以区区百人护卫策马直奔京城,否则或是今日或是明日,殿试就应当在此处举行。”
顿了一下,惠娘接着说道:“敢问诸位,觉得陛下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么?”
陛下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么?惠娘这个问题让所有进士们都怔了一下。
且不说当着这么多禁卫军将士的面,他们没有胆量说一个“不”字,单单就是惠娘解释陛下离开的原因,也没法让他们反驳。总不能说陛下应该拒绝臣子们的建议吧,要知道以后他们也是要入朝为官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面对这样的情况——毕竟陛下喜欢东奔西走的性格大家都清楚——现在说一个“不”字,那就真是搬起来石头砸自己的脚。
即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