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陷入沉默的陈炤,王大用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炎平,是不是有些担心?”
陈炤点了点头:“蒙古鞑子这一支队伍是从东面来的,说明他们很有可能是向和林而去的,蒙古鞑子将原本散落在草原上的部落甚至包括这些黄金珠宝全都集中向和林,是什么意思?如果换做是你,面对这样的威胁,会如何处置?”
王大用不由得轻轻吸了一口凉气,声音也随之凝重起来:“这样西面、南面都有强于自己的敌人压境而来,再加上大军新败,如果是某的话,就算是再逞强也会想着保存一部分实力作为火种,而草原这么大,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将他们散落在草原上,毕竟无论是大明还是八剌,都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军队在整个草原上搜寻,肯定会有人能够生存下来的,这样蒙古忽必烈部或者说蒙古本部就能够留下来血脉。”
“可是现在蒙古鞑子恰恰相反,将军队和人马向和林聚集,是什么意思?”陈炤一边掀开蒙古包的帷帐,一边皱眉说道,语气之中带着浓浓难以掩饰的担忧,“而且我们这两天遇到的其余小部落也是这样,都是从西向东,昨天某还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部落迁徙,而现在来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啊······”
“蒙古鞑子是想要死守和林,在和林和我们或者八剌决一死战了。”王大用忍不住开口说道,“蒙古鞑子这是······要拼命了。”
“或许吧,毕竟这只是在此处看到的情景,说不定他们只是觉得向西走更安全一些。”陈炤声音低沉,显然现在看不穿蒙古人的布置和打算,让他也有些担忧和沮丧,他虽然是一个儒将,但是毕竟不是诸葛张良,而且陈炤也自问没有那个本事,所以揣摩不清楚蒙古人的心思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他也清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明军本来就深入并不熟悉的草原,又摸不清楚蒙古人的布置打算,何谈知己知彼?
蒙古人无论是想要集中力量另有图谋还是真的打算死守和林,对于现在突入草原的两支明军骑兵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末将参见两位将军,那蒙古鞑子性子还真是刚烈,死活不说,一看我们想要审问他,直接咬舌自尽了。”张闯脸上满是愤懑和惭愧的神色,一把掀开帘幕走进来。
整个蒙古包一下子安静下来,而王大用皱了皱眉,看向陈炤。张闯是两淮军的旅长,而且在北伐突破白沟河防线的时候曾经立下过大功,所以作为一个外家人,王大用虽然有些愤怒,不过不好多说什么。当然王大用什么都不说,不代表陈炤也可以跟着保持沉默。
“混账,你是干什么吃的!”陈炤重重一拍桌子,冷声说道,他一向性格稳重、为人温和,很少发脾气,而此时无论是出于必须还是心中有火气,这一通怒气是撒在张闯头上了,“这么重要的俘虏你都看不好,来人,给某拖下去——”
张闯轻轻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锅他当然得背,不过他也知道,陈炤这个时候也是留了一个余地,他这声音拖得这么长,所为自然就是让一边的王大用站出来劝解求情。
王大用也不傻,在镇海军中他虽然是唱白脸的,但是这流程还是知道的,当下里上前一步一把握住陈炤的手腕:“好了好了,炎平,这也怪不到张旅长,刚才张旅长身先士卒,作战勇猛,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如果炎平你因为此事就责骂张旅长,那别说某不同意,外面那么多将士们肯定也不愿意,大军深入草原,最需要的就是上下一心,若是如此未免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念你有功,既往不咎,这一次功过相抵。”陈炤冷着脸说道,狠狠一挥手,“退下去给老子好好想想!”
“诺!”张闯打了一个激灵,郑重的一拱手,转身退下。
而看着张闯的背影,王大用叹息一声:“炎平,你这又是何必呢?”
陈炤转身看向早就挂好的舆图,有些无奈的说道:“张闯此人,勇猛好斗,而且颇有点儿主意,当初王将军被伯颜阻挡在白沟河,正是以张闯的第三旅作为先锋,强行登陆伯颜重兵屯驻的水寨,反倒是打了伯颜一个猝不及防,导致整个防线彻底崩溃,所以是一员可以倚重的大将,但是毕竟年轻气盛了一点,需要敲打敲打。”
王大用点了点头,毕竟这是两淮军的事情,他身为镇海军的督导也不好多说什么。陈炤的意思他也明白而且理解,璞玉只有多多打磨才能够成为一块好玉,而显然在陈炤心中,张闯就是这块璞玉。
更何况此去草原深处,最为凶险,当时张世杰对他们的要求首先是保全军队,其次才是攻略和林。
对于大明来说,这两支耗费了许多家底方才组建的骑兵绝对是心头肉,平日里就算是分散在各个主力战军,也基本很少拿出来参战,都是作为主力战军的中军队伍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无论是陈炤和王大用,还是另外一边的江镐和李芾,都知道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这一次进兵所为的是在稳中求胜,而不是一味的奇兵突进,所以陈炤必须要从现在开始就杜绝军中的傲气。
“没有想到这在后面留守的蒙古鞑子将领竟然也有如此血性,只是可惜他们这两个百夫长都死得干净,咱们恐怕就真的不知道这一批黄金和珠宝到底是什么来路,又为了做什么······”王大用皱着眉说道,他知道这实际上也怪不得张闯这些下面的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