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莺端了个填漆的托盘进来,托盘里放着碗参汤,看见小姐正坐在桌前,认认真真的做针线活。她忙放下托盘,朝着小姐脸上仔细看了半天,实在想不通自己刚出去这么一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别光顾着站那里看,赶紧给我准备些东西,我要亲自给自己缝一件嫁衣裳。”惜恩扬起脸来,幸福的笑意弥漫在眉角眼梢,装满了唇边泛起的梨涡。
“小,小姐,你这准备的也太,太早了些吧?”青莺惊得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矛盾加心塞,让她十分的凌乱。
“爹不疼,娘体弱,我只能自己照看自己喽,你还嫌早,我都觉得晚了些。”幸福来的太突然,惜恩开心的也忘了女儿家的矜持。
接下来的日子蘅院里风平浪静,主子整日里忙着做针线,大丫鬟青莺跟个巡院般的里里外外转悠,哪里有个风吹草动都要冲过去看个究竟。
然而无论青莺怎么防备,该来的还是会来。
九月二十八是个吉利的日子,一大早白府里便热闹的开了锅。丫鬟、婆子忙的团团转,张灯结彩,红毯铺地,一看就知道有天大的喜事。
“喂,今天是个什么日子,这么隆重的?”
“今天是谁的寿辰吗?
“刘婆子,有空到我那拿几两散碎银子打牌喝酒如何?”
刘婆子终于停住了她忙碌的脚步,做贼般的前后左右打发了一圈,这才朝青莺走了过来。
“唉,有钱能使鬼推磨。”青莺暗暗一叹,忙快步迎了上去,“怎么了,瞧你们一个个忙的这样?”
“阖府里都知道,就瞒你们院里的人呢,老太太发的话,若是让大小姐知道。抓住那个最快的人立时割了舌头,再卖出去。”
青莺惊得花容失色,什么事情非要瞒蘅院的人,一把拉住刘婆子。将个银锭子塞过去,“到底是什么事情,这样做神做鬼的?”
“我说给姑娘,姑娘可得替我老婆子保密啊,我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不能临死不得个好。”刘婆子一把将银子塞进怀里,拉着青莺躲进路旁的树丛里。
青莺被她吓得魂都没了,战战兢兢的跟着往树丛钻。
“今儿个秦家人过来下聘,据说光箱子就得四十抬,这得多大的家底。就是夫人当初世家小姐的出身,嫁过来也不过是六十抬的聘礼。瞧着秦家不起眼的,没想到竟是个深藏不露。表小姐又得老太太的宠,大姨娘恨不得掏出家底子陪她,两下一合,你说府里能不大肆操办?”刘婆子说的吐沫星子乱溅。一双老眼仿佛看见了那箱子里的宝贝般,直瞪瞪的出神。
“可是为什么我们一点信不得,这也瞒不住啊?”青莺不解的问道。
刘婆子一拍大腿,“姑娘看着多伶俐的人,既然猜不出这其中的蹊跷来,以我老婆子的想法,不过就是为了将事情做的稳妥些,以防你们那边从中搅出乱子来。”
“青莺姐姐,我知道的迟了。”小果子突然从二人身后冒了出来。吓得刘婆子险的一歪身子,好在有树枝挡着才没摔倒。她又大手连连的拍打胸口,“吓死我老婆子喽!”说完也不及告辞,逃也似的出了林子。
“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我先回去拦住小姐。她们既然将我们蒙在鼓里,我们索性就装聋作哑,待得这事坐实,想来小姐就死了这条心。”青莺无奈的对小果子说。本来她看着小姐如此笃定的认为秦荫不会答应婚事,心里还存一丝幻想,或许吴敏真被放了鸽子。大姨娘的算盘打错。然而,此时看来她们是吃定了秦荫,并且出了所有的聘礼。“秦荫啊,秦荫,你何苦如此!”青莺长长一叹转身要走。
“青莺姐姐,或许晚了,我刚才见你们蘅院的小丫鬟黄莺慌慌张张的往回跑,猜必然是得着什么消息儿,赶着回去报信的。”
青莺一个眼神扫了回来,恨得直想吃人,“你为何不拦住她?”
小果子被青莺吓得缩了脖子,理亏的讷讷道,“这不能怨我,我拿什么理由去拦她?你又知道黄莺那丫头的一张嘴,我平白的这么拉住她不放,她能喊的杀猪样。说不定再闹腾起来,只怕事情更加糟糕。”
“嗐!”青莺恨得牙痒痒,没处发泄,又惦记着小姐,只得先急匆匆的往回赶。
刚进院子,几个老婆子正围着黄莺唧唧呱呱的聊个不停。
“这下子大小姐是欲哭无泪啊,秦公子多好的良配,生生的被人抢了去。”
“你少胡吣,说不得待会秦公子见到大小姐哭的泪人儿模样就变了心,与表小姐悔婚,另聘大小姐也说不定。”
黄莺瘦精精的一个身躯,突然爆发出洪亮的声音,“你们都别说了,一会青莺回来听到,看不一个个扒了你们的皮!要我说,还是参汤、安神汤的都准备着些,接下来少不得一场闹呢。”她白萝卜就酒嘎嘣脆,几句话说的众人连连点头,说着就要散了。
青莺早气红了眼,双手掐腰,指着黄莺骂道,“别人都给我散开,我只问你,你都跟大小姐说了些什么,她现人呢?”
黄莺没料到被抓个现行,抖抖索索的没个着落,瞧着刚才众星捧月般围着自己的一群人做鸟兽散,嗫嚅着道,“我,我,我没说什么,大小姐说屋里闷的慌,出去散心去了。”
“你个下作黄子,无事惯会生非,大小姐若是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青莺急着就要往外跑寻人,忽而又回过头来叮嘱道,“还不赶紧给我寻人去,若是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