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门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没个完,冷不防一个人从身后冒了出来,细看之下正是大小姐身边的大丫头——黄莺。
“大小姐有吩咐,即刻将这位公子请进府来,你们几个服侍着梳洗了,大小姐可备了一桌上好的酒菜等着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那神情好似在说‘我没听错吧,一个叫花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招进府里美食美酒的对待。想我张三、李四想见大小姐一面还得隔个三五里的,做贼般远远瞧上一眼,真真人与人之间同人不同命啊!”
“都傻站着做什么,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打头的那个忙一挥手命令下面几个小的,“还愣着,赶紧的将人请进来,男客房里备好换洗衣物,伺候着洗漱好了再送去见大小姐。”
陈延瑞手里捏着个高粱面的窝窝头,一点点的咬在嘴里,舍不得吞,含着细细品尝。
“你们干什么,我不是歹人,你们放开我。”
几个小厮心中有气,又嫉妒的要命,上前二话不说,架着陈延瑞就往白府里送。吓得其连连呼叫,偏那几个腹黑的家伙越是看他这般模样,越是觉得心里的气顺。
黄莺无奈的摇了摇头,想想可气又可笑,转身回去给小姐报信。
“人已经请进来了,奴婢瞧着公子身上邋遢的很,就自作主张让下人们先伺候着洗漱了再过来见小姐。”
青莺一旁接话道,“不错,长进了不少。”
惜恩从书上移开视线,仔细的打量一下自己这两个丫鬟,一个刻薄、细心,另一个宽容、忍让,倒是搭的很。
“东西准备好放着便可,待会我延瑞哥哥进来,你们都到外面伺候着,我与哥哥许久不见。自有许多私房话要说,你们在不方便。”
“姑爷知道会不会不太好。”青莺脱口而出。
“滚出去!”惜恩伸出一个指头指着门外,毫不迟疑的,十分决绝的。
“啊?!”青莺还想自我争辩两句。到底被小姐的眼神吓住,闭了嘴,转身退了出去。
“小丫头,小姐我还没有过门你就胳膊肘往外拐,不给你点教训以后还了得!”惜恩很是得意于自己的先见之明。
“奴婢去厨房催催饭菜。再去看看陈公子收拾妥当没有。”黄莺不用赶,自觉的找了理由也退了出去。
“延瑞哥哥,你来了。”惜恩正自沉思,忽然见得陈延瑞由黄莺引着走了进来,不由得欢呼着跑到延瑞跟前,小妹妹一般瞧着哥哥傻乐。
延瑞自进了白府,里里外外瞧着,已是被白家的富丽堂皇所惊倒,竟是觉得做梦一般,方此时见到惜恩才算是有了点真实感。膝盖一软就要行礼。“延瑞见过大小姐。”
“你瞎说什么,没有哥哥,说不得三年前已是没了我。”惜恩毫不避讳的拉了延瑞到桌前坐下,兄妹二人对面而坐,颇有种恍若隔世的迷离。
“先别说话,想必你这一路不太平,吃饱喝足再说。”惜恩夹起一筷子的鹿肉放进延瑞面前的碟子里,“比不得娘的手艺,哥哥好歹凑合着吃一口。”
延瑞此刻已是饿的前心贴后背,再顾不得其他。拿起筷子,甩开腮帮子一顿呼喝海塞,直将一桌子菜去了大半方才停了手。
“路上遭了贼,盘缠尽数被偷个精光。我是一路讨饭才到得京城,好歹没有错过你大喜的日子,不然回去可怎么向爹娘交差。”延瑞憨厚的擦了把嘴巴,呵呵傻笑道。好像他两个月的辛苦这一刻都算不得什么,只有见到妹妹,参加妹妹的婚礼。那才是最重要的。
惜恩突然有点语塞,眼泪夺眶而出。自己的终身大事,除了娘从闲云小筑不断的捎话来各种叮嘱,白府里至今未见有甚大动静,全都是自己在慢慢打理。而和自己并无血缘关系的陈家却派出唯一的儿子,千里迢迢的赶来京城探望,这是什么样的感情。
“爹娘两位老人家可还好,我老牛叔和牛婶子的老寒腿好些了没有?”
“他们几个都好着呢,我娘将牛婶子接到了葫芦屯,两个老太太有个伴,也方便照料。老牛叔现在也能帮着看看门,偶尔还能吼上两嗓子,活得别提多滋润。他们俩没事就人前人后的叨叨,这都是托他们干女儿的福,不然一把老骨头早八百年前就化成了灰。”延瑞一说起葫芦屯就来了劲,眉飞色舞,全没了刚才的局促神情。
惜恩听得连连点头,“爹娘最是菩萨心肠,这样最好,也免了我整天牵肠挂肚的。我下月从账上每月再加拨些银子过去,人多,花销自然就多,难免的。”
延瑞急得连连摆手,“快别这样,爹说你给咱家里的银子只怕是他老人家这辈子做梦也不敢想的,就是咱陈家三代不做活,坐吃坐喝也花不完。”
惜恩欣慰的笑笑,这话倒是真的,她不仅每一个季度给葫芦屯陈家按成分红利,就这个数大概也有三五千两的白银。另算上她要的那些子绫罗绸缎,都是按照京城的进价付银子,更是个大头,少说也有一两千两的。
“爹娘和老牛叔、牛婶子直叨咕路途遥远,他们不能亲眼看到你嫁人,难过的睡不着觉,这不就打发我来了。”延瑞自豪的说着,一边从袖子里取出个小巧的荷包来,“多亏我聪明,银子藏的严实,不然也要落了那起子贼人手里。”
惜恩诧异的打开荷包,里面是一张银票,再看那上面的额度,不由得惊在原地,“一百万两”,这绝对是陈家除了老宅子外所有能动的银子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