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中小顺子正与胖子叔就着一盘花生米举杯浇愁,如豆的灯火照的人面色黄黄的,小顺子一杯接一杯喝的没滋美味,胖子叔在一旁也只有陪着忧愁的份。
“胖子叔,我跟您老人家实话实说,少爷他在我们葫芦屯就没有不伸大拇指佩服的,十里八乡的乡绅富豪谁不想攀上陈家这门亲事。可他愣是看不上,偏偏喜欢上了少夫人,苦巴巴的一路从丰泽县城跟到了京城。您说这份诚心是否够感天动地了,可是老天爷怎么就不睁开眼好生看看,偏让他们一段美满姻缘弄得如此坎坷呢?!”酒喝多了,小顺子说话就没个顾忌,想到什么说什么,到动情处还要落几滴伤心泪。
胖子叔活到五十多岁,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什么事情没经过。可是像李府中这样的主子却还是第一次遇见,不仅对下人宽和仁厚,如这样的推心置腹就没把他当奴才,竟是朋友知己一般。
见小顺子伤心落泪,胖子叔心里也是酸酸的,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才好,暗暗擦了把眼泪。
“小顺子大主管,您先喝着,横竖府里也没什么事情,老奴去给您做碗醒酒汤来。就这个东西喝时觉得痛快,待得酒劲过了,能要了人半条命去。”
也不知道小顺子有没有听到,只见其望着灯火只顾发呆,胖子叔长叹一声出得门去。
“胖子叔,这都三更了,小顺子大总管还在喝酒,今儿个怎么守夜,大门处还要人守着吗,都还没个安排呢。”仅有的三个杂役蹲门外等了半宿,一个个冻得搓手跺脚,见胖子叔出来都围了上来。
这院子本就极大,如今就这么个五个人住着,越发显得清冷。不时屋檐下噼里啪啦掉下几块冰锥,若是一个不小心砸在脑袋上能砸出个窟窿来。
胖子叔回头看了眼屋里,小顺子已经趴在桌上开始呼呼大睡。回过头来叹道,“老哥几个,眼下少爷不在,小顺子大总管心里没着落,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这么大的宅院,万一进个贼人,虽说府里值钱的东西不多,可是我们就辜负了小顺子大总管待咱们的一片真心。要我说,大家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两个轮流护院,一个到前面门房里守夜,说不定少爷什么时候回来,总得有人给他开门啊。”
几个人一听,正是这个道理,也不多说,正要散开各自去忙活。突然听得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少爷每次回来都是这样敲门。
“小顺子大总管,少爷回来了!”平地里一声惊雷,胖子叔这遭是卯足了力气朝屋内喊道。
小顺子喝的晕头转向,实则心情抑郁之时,实在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被胖子叔这么一声喊,他直觉是梦中瞎想呢,轻轻摇了摇脑袋,暗暗嘀咕一句,“想你了,少爷,您在哪里呢?”
“小顺子大总管,少爷回来了!”见喊不醒小顺子,胖子叔再顾不得其他,跑进门来一阵摇晃。
这时李墨林已经怀抱着熟睡的白蘅进了门,径直的往梧院中走去。
好似过年一般,抑或说即便是过年那几天,李府中也不得这般的热闹。小顺子和几个下人乐的手舞足蹈,酒也醒了,瞌睡早跑的无影无踪。烧水,做饭,奉上换洗衣物,一个个跑前跑后忙的不可开交。
翌日清晨,白蘅终于从好睡中醒来,太阳刚刚好透过窗棂照在床上,整个房间弥漫着温和的味道。
使劲嗅了嗅,既然还有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进京,白蘅一骨碌爬了起来。
李墨林站在窗前背对着自己,长身玉立,潇洒俊逸,大概听到白蘅已是醒了,转身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笑的人心旌荡漾。
“你昨晚睡的太沉,我就私自将你带回了府中,还望姑娘不要生气。”
白蘅早看的如痴如醉,哪里还记得生气呢。见李墨林说话,这才回过神,羞涩笑道,“本来说好的进京便请李大哥吃好的,结果还要麻烦您,实在是打扰了,我这便离开。”
李墨林上前扶住白蘅,变戏法般拿出一身衣服来,“姑娘何必着急,我并非京城土著,父母都在老家,这府中除了我外也就几个使唤下人罢了,没什么好麻烦的。”
白蘅的注意力却被李墨林手中的衣衫吸引住,好生熟悉的图案与花纹,竟是似曾相识一般。
“你先别急着回府,横竖已是出来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多这三两日的,先换了衣裳,我陪你四处转转,就当你对我的答谢如何?”李墨林打算先用拖延计,能让白家晚一天发现白蘅的异常,自己就多了一天考虑解决的办法。当事情陷入死局,那么拖延无疑是最好的方法,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形。
白蘅自诩土生土长京城人氏,又欠了李墨林莫大的人情,怎会不答应。何况她又是个生xìng_ài玩爱跑的,以前在白府之时虽也出门,总不得肆意玩耍,何不趁这个机会将京城好生逛逛呢?
“嗯嗯,就听李大哥的,你说去哪里玩我们就去哪里,想吃些什么尽管说,我还有些子家底。对了,应该让浑驴子给我送点银子过来,麻烦李大哥给我个下人使唤。”白蘅说的头头是道,何人何事都记得再清楚不过,却偏偏不记得李墨林与石天那茬。
李墨林不由得心中一阵叹息,难道真的是自己伤她太深,以致于她已经选择性的将自己遗忘?若真是这样,自己又何必非要出现在她的面前,勾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