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蘅扒开最后一块砖,欣慰的直起腰来松口气,汗水冲刷着满脸的灰尘,几乎成了个花脸猫。
“记住你说的话,赶紧走!”
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是一紧,几日的相处让白蘅已经不是十分惧怕惠贤皇后,只是听到她话语中的无限冷漠,内心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抖上一抖。
“娘娘放心,我一定将您的旨意传给您的家人,无论千难万苦,只要我但凡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辜负您的期望!”白蘅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弄得满脸花,看模样只怕是亲娘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惠贤娘娘痴痴傻傻的站了一刻,“若是能让阿爹、阿娘知道我的事情,就是死了,我也无憾。跟他们说,我一切安好,不必挂心,更不许阿哥到大泽来寻我。就这些事情,你走吧。”
春日的暖阳高高的挂在半空中,太阳像个正在慢慢燃烧起来的火球,温暖却不炽热,烤的舒舒服服。
偏这一隅中杂草繁多,头顶一棵苍天的梧桐树枝繁叶茂,微微一阵春风阵阵凉意便袭来。
腹中空空,又干了许久的体力活,白蘅已是有些不支,可这些都被即将逃离的喜悦冲淡。
“娘娘保重,民女出去不仅要想法子替您报信,一定会向当今皇上禀明娘娘是被人冤枉的,让他恢复您的皇后名分,再接您离开冷宫。”
白蘅有些不舍的伸出手去想触摸一下惠贤皇后的手臂,惠贤皇后却装作不经意间甩开手,随即脸转向了另一边。
“不必了,这里有什么不好,除了旧一点,破一点,难得的是自在。我想叫便叫,想笑便笑,他们说我傻也好,痴也罢,随心所欲。我自十二岁远赴中原,十三岁嫁入大泽朝皇宫,十八年来何曾敢多行一步路,多说一句话。时时处处的看人脸色,听人拨弄,眼下终于得了自己的一处地方,我是万万不舍得离开的啊!”
白蘅往惠贤皇后身后张望一会,残垣断壁,青天白日的时不时就有耗子穿街过巷,蜘蛛网到处是。地上枯败的落叶因为长期无人清扫,散发出一阵阵霉臭味,若是人在此处待得久了只怕也会有味道。再看惠贤皇后,白衣破损不堪,胡乱的垂在身上,头发早已是花白如乱麻。昔日那个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女子何在?
“娘娘,您是在是太苦了!”不知不觉的说出心中所想,与当初只是********想要离开这里相比,白蘅竟是有些心酸,恨不得留在此处陪伴一个背井离乡远嫁的孤苦女子。
太阳已是升在当空,差不多午时时牌了,惠贤仰头看了看阳光。刺眼的光线让她有一刻的迷离,随即又看清了现实,“苦的不是我的人,而是心,你不懂,希望你这一生都不必明白。”
再无话可说,白蘅很有些留恋的朝惠贤皇后弯腰行了个礼,转身便要顺着墙洞爬将出去。
“站住!”
瞬间吓得缩在墙洞中进退不得,难道是她反悔了?
“这个东西你拿去。”
接过一个小巧的玉佩,甚至还带着慧贤皇后的体温,却是块做工极为考究的和田玉,配上精致的璎珞,一看便是及其真爱之物。
“这是我们家族的传家之宝,你拿着,若是见到我家人只给他们看一眼便知你说的是真话。”
白蘅点点头,小心的将玉佩戴于胸前,小小的玉石贴在心口,既然有丝丝的暖意。转身飞快的从墙洞中钻出去,外面正是条通往宫外的小河。
无比舒适的伸了个懒腰,看着平静的河面,偶尔飘过三两件看似不起眼的箱子。猜想这必是传说中宫内之人与宫外的家人私下里偷穿物件,只是浩然长河,不知他们有几人能侥幸拿到东西。
“扑通”一声跳进河水里,逆流而上,拼命往河对岸游去。
小顺子与胖子叔颓然的坐于大门前,两人谁也不想说话,各自托着腮帮子,两眼无神的盯着地上的蚂蚁看。
“不知道少夫人进了宫后有没有吃的?”胖子叔职责所在,第一想法就是不能让主子饿肚子。
小顺子不悦的哼了一声,“你也是瞎想,少夫人是贤妃娘娘的客人,那能让她饿着?再说了,即便是少夫人走丢了,宫里吃的喝的铺天盖地,都是山珍海味,少夫人不拘哪里抹上一口都能填饱肚子。你看那小蚂蚁还不知道哪里搬来个大米粒,我们少夫人的聪明才智就是你我两个加起来都赶不上!”从未进过宫门,只凭着自己对富丽堂皇的皇宫外表的猜测,小顺子绝对有理由相信自己说的没错,是以说也就格外有底气。
大概觉察出自己说的有些不太吉祥,胖子叔狠狠的打了一下自己油光闪闪的脑门子,“瞧我这张嘴,就知道胡吣!”
两人又互相安慰了彼此一番,略觉得不是太担心了,瞅着日已西下,便打算进院子里去。
“小顺子,扶我一把。”声音小的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可是小顺子此时是支愣着耳朵用心在听每一个动静,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动摇他脆弱的小心灵。一把推开胖子叔,转身就跳出了半人高的门槛,“少夫人。”
白蘅衣衫湿漉漉的还在往下面滴水,虽是三月底四月初的春暖花开时,但是春风从身上吹过,冷的上下牙齿咯吱咯吱的响,就连说话声都变得哆嗦起来。
“哎呦,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胖子叔,赶紧的,帮我把少夫人扶进去。”
一时没回过神来的胖子叔连滚带爬的下了台阶,两人小心翼翼一人一边,扶着白蘅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