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恩还想训斥几句,抬头见浑驴子与徐驼子办完事找了过来,便打住道,“谁都有个不济的时候,若是再这般挑三拣四摆架子以后我是再不敢用你的。”
青莺忙从地上爬起来,见惜恩仍然一脸的怒色,暗自忖度,“原是自己没回过神来,此时的小姐远非三年前的娇滴滴的富家千金了。”
浑驴子笑着进来道,“小姐果然好眼力见,这地方又安静又舒适,虽则简陋了些,但是对付一晚是绝对没问题的。”
惜恩心知她这是听到了自己刚才训斥青莺的话,也不接话,直接问道,“东西买回来了?”
徐驼子拿出个包裹,“都在这里呢,按大小姐的吩咐,齐整的很。只是要雇佣的马车,车夫今儿个有个活要出镇子,晚点才能回来。我就让他不必过来了,明儿个起早到地方等我们就成。”
惜恩便不再说话,这里老汉摆出饭来,白面玉米黄白二色煎饼焦脆喷香,另有葱白儿、姜丝、醋胳蒜苔儿、红椒,芜姜,大酱碟儿里兑了小磨香油,还有生腌芹菜、豆腐丁儿、青白翠红满案扑鼻儿香。青莺平生没吃过这色饭菜,葱蘸酱加小豆腐卷了玉米面煎饼,人口但觉齿颊生津,连连赞道,“好吃,好吃!”惜恩不觉笑道,“你是个井底之蛙,只知道大户人家锦衣玉食,不知道这小门小户的人家更别有一番风味,以后可再刁钻不了?”
青莺刚挨了责备,只愁着怎么挽回,此刻见小姐又和自己说话,便咧着嘴傻笑算是真心知错了。
浑驴子却吃的没滋没味,悄声向老汉道,“有肉不?”不想刚好被细心的惜恩听到,转而道,“你是个离肉不行的,别拘束,尽管让老人家弄肉去,他店里没有,外面有的买回来。这一路辛苦,吃喝上自然要随性点。”
老汉木着脸笑了笑,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咱店小,不常备这些子贵的菜,我到前面给您切二斤熟牛肉来。”说着冲内门喊道,“强子,别读书了,天天瞎琢磨那些个没用的,不如帮爹做点事赚几个铜子儿的好。赶紧到前街牛肉李家端二斤熟牛肉回来,客官可等着呢。”
不一会从里面走出个中等身材,模样与老汉有几分相似的年青后生,约莫着十五六的年纪,大鼻子宽脑门,十分的憨厚。
“爹,切牛肉没什么,只是眼下还欠着李家二百个铜子儿,就是人家不说,我心里也不过意的。去李家要打回春堂门前过,那里的伙计见到我又是一番计较,娘生病抓药还有一百个子儿没还。”强子挠着脑袋,絮絮说了半天,脸色绛红,可见也是到了不得已的地步。
“让你切点牛肉就这么多话,几个客官吃了饭可不就还过去了,再啰嗦打断你的狗腿!”老汉有些子急了,冲儿子发火。
强子不敢还嘴,耷拉着脑袋就要出门。这次不用惜恩说,青莺已是拿出银子道,“我们先付饭钱,不用你们为难。”说着递过一个银角子去,“这银子连你娘的药钱也可先还了,不必谢恩,只伺候的小心着点便是。”
老汉感激的无可无不可的,刚要下跪,又觉得不够诚意,转身使劲的擀面条,葱姜蒜碎碎的切,把一腔感激之情都倾注在了一碗面上。
吃完进了后院,东西两间厢房,惜恩三个女客在东屋安置下来。青莺一边整理铺盖,一边念叨,“在家靠娘,出门靠墙”,小姐您就睡里面这床上,靠着墙壁人睡着踏实。进门一张床是麻姑的,她虽看着活泛泛一个人,衣食住行皆是旁人说什么是什么,从不多说一句话。这屋子既小,两张床夹着一张桌子还有一把老梨木椅子,只剩下窄窄一条转侧之地。青莺便就椅子上搭了个软垫子,靠着一边守夜,一边打盹儿。
“我说兄弟,还是您去送信的好,我咋瞧着心里有些子不踏实,怕大小姐这万一有点子事。您速去速回,咱轮着囫囵睡个马虎眼就行。”浑驴子脚放在温水里泡的正得劲,眯缝着驴眼冲刚要躺下的徐驼子道。
“我看你是懒驴上道——屎尿多,到前面送个口信也就转个身的功夫,能费你多大事,小心大小姐明儿个问起,你自己跟前好好说去。”徐驼子没好气的哼哼道。他身子重,这几日累极了的人,恨不得一头扎进黑甜梦乡去,哪里理浑驴子。
“不对,我们刚进店那会,后面跟着的几个人怎么来了又没个影,若说他们住店,左右也没见有人上前问问。可是要不为着找地方投宿,白白的到这个偏僻处为的又是哪门子买卖。”浑驴子自顾自的在那猜想。徐驼子已是睡不住了,一掀被子坐了起来,他原就比浑驴子细心,惊道,“你说的可不就是这个话,我们肯定又被桃花渡上那起子贼人盯上了,这事先别让大小姐知道,免得惊了她。我这就去找李少爷他们,让他们先做个防备,若是有事好及时过来帮衬。”说着也不用浑驴子催,一溜烟的穿鞋出门,没了人影。
马骏要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此刻正斟满了一海碗送到李墨林面前,“好老弟,你白得了我们的好,不说让你谢恩,这碗酒你是不能辞的,赶紧喝了去。”
李墨林打着哈哈往后退,眼睛还不时的往外看,天已经大黑了,仍然不见惜恩几人进店,不知前去接人的伙计回来没有。
“马兄,你就别逼他了,显见得墨林心中有事,白姑娘不来,他心里不踏实。”桌上就他们三个死党,汪伯贤也没了平日的沉稳,着意打趣道。
“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