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兰珊的确小心眼儿。上次在茶棚我大言不惭的发表了“皇太女长的胖”的言论,当时在春末,而今都已入夏,感情她还将这事记在心里。
按理说我这也不是胡说八道,而且人证物证俱在,只是……我也不求去胳膊拧大腿了。
当即,挂着一幅惶恐模样,跪倒在地:“皇太女殿下翠眉清目,袅娜如依,实乃是三国十代名不虚传的美人。今日小王能一睹殿下风采,实乃小王三生有幸。”
“……”跪在地上瞧不真切,视线仅能停留在她如涟如漪的裙摆上,层层叠叠,粉白相辅。只待片刻,她如夜清凉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小王爷好似并没有回答本宫的话……”
仗势欺人是吧!
“小王不敢!”
忍下心中的愤愤不平,我再度言到。心里琢磨着,要是搁在兰珊小时候,我准把她屁股打开花。可毕竟……往事不要再提。皇家深宫,天性纯良的若入此处泡个一两年,怎么招也得混个心思缜密。若再加上神思通透,到不了心狠手辣,那也不比战神附体差。
就打小兰珊这种天生王皇的人来说,要真玩儿起我来,还不得是煎炒烹炸挨个轮一遍。
这么琢磨下来,我还真就觉着这事不好办。若是这次兰珊教训教训我,一解心头恨也就罢了,此后我一定跟她老死不相往来。可就怕她心血不停来潮。
拉回思绪,就见着粉色裙摆已在跟前,悉悉索索一阵,我不由的将头垂的更深。
“……你要是敢将上次在宫外见着本宫的事说出去,”她压着声音道,“本宫饶不了你。”惊于这声音的距离,我下意识的抬头,恍惚之中,鼻尖竟滑过她脸侧上的细腻。独属于女儿的家的熹微清香……吓得我心惊胆战……
现下才看清这兰珊正抱膝蹲在我跟前,她怔了怔,怕是生平第一次与一“男子”这般亲近。顷刻间羞红了脸,眼睫下的杏眸又羞又愤。
“你!”她好似触了惊雷,蓦的起身,抚着那遭轻薄的侧颜,“你,你放肆!”
怎么又栽赃嫁祸了!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小王不是故意的……是殿下您方才离得实在太近,小王并无冒犯之……”
“住口,你,你……”她气得发抖,愣是“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独自气急败坏一阵,旋即转身四下望着,厉声质问道,“刚才都谁看见了?!”
话音还没落地,立刻惊起遍地哀鸿,噗通又噗通,凉亭内外的侍从顷刻间跪倒一片。就连两鬓花白的拂尘公公都忙不迭的扶着石凳喊着:“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尔等没有看见……”
兰珊听闻,脸色更是沉了沉:“都给本宫听着,今日之事,若有半分走漏,本宫定不轻饶。”
“是!”
临了还狠狠瞪上我一眼,拂袖而去。
见着她疾步走远的淡粉身姿,好似碧绿相接的池塘里摇曳的粉莲,出淤不染……不过,还是盖不住那喷薄而出的小心眼儿!
直到她的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消失在拐角处,我这才就这跪在地上姿势往后一坐。想想,好歹我也是而立之年的人了,哪还有力气跟这小屁孩玩闹。抬袖一抹额头,尽是满脑子的虚汗。
怕是我如此的举动,大有几分花容失色,拂尘公公赶忙上前扶着我起身,一脸惊魂未定解释道:“小王爷怕是吓着了吧……你看看,这脸色都吓白了……”
那是跪久了累得好吧!
“不过你也别放在心上,殿下就是这个脾气,不会放在心上的……”随意宽慰上我两句,拂尘埋头整了整衣衫,回身吩咐余后的两个小太监把石桌上的午膳收了。然则,朝我一礼,溜溜着小碎步,朝兰珊追去。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跟兰珊这一不小心的亲密接触,并没有如她所愿般就此歇风息影,反而以一发不可收拾之态,不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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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家子监的人就送来了每人的衣饰,既然是进家子学堂做皇太女的陪读,衣着当之是要统一的。银白曳撒,用同样银丝刺云绣锦,膝间镌着仙鹤绕颈。看似无染,却显着贵阙的气度。
只是皆是白锦,怪恍人眼的。
算上兰珊,二十一张桌子,分三列,共七行。按理,兰珊位于正中首位,我在左列末尾。我大为满意,如此距离,再合适不过。
从家子堂的正门而进,步三十方可入正堂,主讲文理。过正堂,又依次以礼乐射御书数为堂,繁杂的很。我都这把年纪还被压着往学堂里钻,细细想来,若要成为“皇夫”,不光要刻苦学习,还要想方设法得到兰珊和她爹娘的喜爱。另外,还得忙着跟其余人斗法……
和薛显一起用过早饭,一路畅聊进了家子堂。学堂主讲修身养性,即便是皇家,这学堂内的事物也不能太过奢华,薛显与我说道起他得来的消息。说是家子学堂特按照兰珊的喜好重修过,工部上下为了赶在家子入宫的时候,愣是日夜不敢停工……
真是劳民伤财啊!
不过,这堂内偏淡偏雅的仪风,甚得我心。
一众家子挤在这学堂内好不新鲜,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倒也还其乐融融。直到家子堂外,拂尘公公那划拉嗓子的一声嘶吼,极伤风雅的扯过众人的注意。
忙涌到院里候着,毕恭毕敬的喊着:“皇太女千岁千岁千千岁。”
兰珊殿下跨过殷红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