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帝王一言,驷马难追”,让我入宫的话在全城媒婆的奔走相告中,成为了市井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不出意外地围绕在“替身皇夫”“皇太女继父”和“女皇的品味”上,口耳相传的力量,可比贴皇榜要来得快。
按照古装戏中经久不衰的强抢民女的剧情,我父王会在暗处老泪纵横,我母妃则要以一副虚弱的身子,哭晕在嬷嬷们的怀里,顺带挥洒着手帕,哭喊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而事实上只有我母妃满面愁容,而我爹则成了奔走相告和口耳相传的一份子。这样的行为在我眼中,跟卖国国求荣并无多大的差别。追溯历代王朝,白驹过隙,斗转星移,万万没有哪家出过两个皇夫的。
看来光宗耀祖什么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容易的多。
本以为历来聒噪八婆的文武百官,会在第二日的朝堂之上,以“luàn_lún”的名义和理由,据理力争,寸步不让,斗胆请求女皇收回成命。而事实上我错了,而且错离谱。本朝的文武百官,让我深深的体会到了君主集权制度的黑暗弊端,抹杀官员思考能力不说,还泯灭了他们奋起反抗的精神。
总的说来就是,君若安好,臣便晴天。
得此消息我自当沉浸在黯然神伤之中,且不能自拔。王府喜气腾腾,登门拜访的宾客直接跃升到了迎来送往的境界。这样的对比手法,更衬得我的院落,瑟瑟萧条。
在这种持续低迷的日子中,紧赶慢赶,女皇陛下钦点的依桐嬷嬷还是出现在了我令狐王府的正堂之中。依桐嬷嬷在皇宫中是个不朽的传说,这一点,从她老人家的目光如箭也能瞧出一二,内敛中带着老奸巨猾,恭敬中又带着刻板轻蔑。试问一届女流能在宫内侍奉三代帝王,不是后台强硬,就是心思缜密。
我大概揣摩了两天,觉得依桐嬷嬷属于两者兼得。
每日将女皇陛下一刻不舍的挂在嘴边,天不亮就唤我起床,从皇夫的三从四德讲道皇夫的七初之条。喋喋不休中,我只觉得当女皇陛下的皇夫,大概是这世间最憋屈的男人了。
好在,我是个不择不扣的黄花女道士。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我从中提炼精简,概括总结,好歹悟出了一条真理……皇夫的使命就是从一而终。
真理向来是被人质疑和挑战的。当我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进行质疑和挑战时,拂尘公公矫揉造作的携着一列太监到了王府门口,白管家前来通传,说是女皇口谕,传我速速进宫。
适逢,我正巧在花园的凉亭里吃着一盘红烧猪蹄,入口即化的口感,让我对女皇陛下赏赐的御厨十分满意。把满手的酱料,在檀木桌沿上揩了揩。
今夜的月亮饱满圆润,夜色更是清明,没有前月的蔽日乌云。由着是初春,花园从中的百花相继开放,丝丝入扣的凉风十分善解人意的将暖香送至鼻息,美景陪美食,难得的惬意,终究是不尽人意。
暮暮夜色,传我入宫?只怕女皇的心思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怕是此行,凶多吉少。
等我从揣度圣意中扯会思绪时,华丽的明黄马车已经入了宫门,停在了朝阳宫的门前。
提着白色宫灯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一反常态的踩着杂乱无章的步伐,把我这未来皇夫一次次的忽略。拂尘公公撑着手臂,把我扶下马车,抛下一句“皇夫殿下,随我来”
便独自在前引路,几步路的功夫,就听得某处隐约传来孩童的哭声,这惊天动地的哭喊,实乃挠人闹心。我皱眉深思,拂尘公公悄然回头对我笑笑,又提醒道“皇夫殿下,朝阳宫偌大,且宫里路数复杂,你稳当的跟着,切莫丢了”
我稍加点头。
一路弯弯拐拐,直到那孩童的哭喊清晰到极致,拂尘公公才停下,立在一出巍峨的殿门前,一甩拂尘。与我做了一请的姿势。
殿内红毯金丝,明灯范范,我撩过一雪绸幔帐,顺势拐入墨画山水的屏风。怔怔地撞上了一香软,不允我聊表歉意,鼻梁的疼意已然将我震得头昏脑涨,感受到鼻间的湿热腥稠,正欲捂上一捂。如玉无暇的淡淡凉润,先我一步,附上我的面颊。
“仰头。”吐气如兰的命令,我照做。看不清来人,又听她嘀咕道,“小的不让我省心,大得也不让我省心,你们爷俩儿真是老天爷派来克我的。”
听着声音略微耳熟,我就着脸上的遮挡,吃力的偏偏脑袋。什么叫惊鸿一瞥,遍地哀嚎。小心翼翼的一眼,好死不死好的迎上女皇陛下三分怨七分愁的眸子。她的眸眼好似山间一泓,虽是冷幽,却被月色罩上一层晕霭。
“好好把头仰着。”她老人家又吩咐道,恍惚间,见她从袖中掏出一方白色锦帕,带着女儿家唯有的馨香。再度掩在我的鼻翼边。还甚是贴心的附上另一只手,托在我的后脖颈。我想,她定是怕我仰头酸得厉害。
女皇陛下……倒也是个温柔贤惠得女子。
拂尘公公这老狐狸用着暧昧不清的眼神,将我二人的姿势打量片刻。拂尘一挥,殿内众人连同他,都请安褪下。
被女皇陛下擒着脑袋,抵在屏风上,腿麻脖子酸时,屋内的哭闹戛然而止,片刻衣摆处传来偶尔的重力。
“皇,皇……皇父……”
果然是口舌依然不利索的大白包子,她顶着圆滚的脑袋摇摇晃晃,澄澈如湖的眼底中浮着一疑惑的竹舟,眼角还挂着泪。整个人翩翩倒倒,奶声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