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半天嘴皮子,这一对谁也看不上谁的千金大小姐和将门公子哥,总算失去耐性,把话引入了正题。二人的气场,以及彼此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杜开眼光在他们身上左右瞄了一眼,端了杯茶水,默默的退到了琴台旁边,屁股往琴女坐的地方一放,端起了隔山观虎斗的架势,恨不得找把瓜子来嗑。
到底是读书人,几个呼吸间,高逸已经恢复冷静。
端正了一下坐姿,把捏在手中的玉折扇轻轻放在桌边,他伸手做了个请式。
钱千金轻哼一声,大刺刺的在对面坐下。
高逸亲自为彼此斟上茶,然后举着自己的杯子,在杯口闻了闻,吹了吹茶末,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慢慢品味着茶水的味道,目光落在对面之人身上,他开口平静问道:“我有个朋友叫柳禾儿,最近的某天夜里突然在家中失踪了,后来才知道,她是到了你们大发赌坊。”
钱千金随意道:“柳禾儿是我的朋友,那天她来了我这里,我们姐妹秉烛夜谈,抵足而眠,有什么问题吗?”
高逸扬了扬眉:“且不说我认识柳禾儿的时间也不短了,从未听闻她和你认识,就算你们的确是朋友,她一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家,也不大可能做出深夜不告而别的外出访友的荒唐事。”
“你怎知她不会深夜访友,难道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钱千金最讨厌的事情之一,便是这种拐弯抹角的对话,之所以这么说,纯粹的想恶心对方一下。
“钱千金,你身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话竟如此粗鄙不堪,不怕让人笑话吗?”高逸放下茶杯的蹙眉说道,自己明明与人家是红袖添香的佳话,却被人形容成蛔虫,他的确被恶心到了。
“我说话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谁敢说什么!”
钱千金傲然冷笑,随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柳禾儿为何深夜出门,你不去当面问她,反而来找我的麻烦,是何道理?哼,你有话不妨直说,若是继续这样绕来绕去,恕不奉陪!”
高逸本就负气而来,耐下性子好说歹说,对方居然还是冷言冷语,他咬了咬牙,索性开门见山的问道:“禾儿根本没你这个朋友,更不可能深夜外出,那天夜里,是不是你派人潜入柳府,把她强行带到了你这里!”
钱千金愕然,愣了愣,纳闷道:“我为何要这么做?”
高逸强压怒火:“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到了现在你还装吗,难道你认为我会猜不到你那点小心思吗?”
钱千金拉下脸来:“那好啊,你倒是说说看,我究竟有什么小心思?”
高逸阴沉似水,指着她怒道:“钱千金,你是不是知道了我和禾儿的事,怕我不娶你,所以深夜绑架柳禾儿,逼她与我断了往来?”
钱千金恍然,不可思议看着高逸,心想这家伙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一些吧!
高逸却认为她还是在装无辜,羞恼道:“事实俱在你还想不承认吗?若非如此,与我两情相悦的柳禾儿,如何会一回家便拒绝了我,与我划清界限?”
说到这里,他满脸的悲愤,看着钱千金冷笑起来:“钱千金,咱们的确是指腹为婚,但我要告诉你,对于这个婚约,从懂事起我就没承认过,你就算使出万般手段来,我都断然不会答应娶你!”
钱千金豁然而起,一脚踏在矮桌上,上身微倾,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高逸,气急而笑的说道:“高逸,你也太自以为是了点吧!”说着,她上身继续向前倾了倾,几乎与高逸脸贴脸了,她杏眼圆睁的瞪着对方,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道:“你莫不是认为,我钱千金除了嫁给你,就没有第二天活路了?”
高逸小时候没少被钱千金按在地上暴打,求饶都没用,不堪回首的惨痛经历,早就在他心中形成一片无法抹去的阴影,每每思及,羞愤与恐惧的情绪都会填塞于胸。此刻见钱千金眼神凌厉,气势压人,他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小时候,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底气不足的道:“你怎么想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会娶你!”
高逸想象中的爆发并没有出现,钱千金哈哈一笑,坐会座位,玩味的看着他说道:“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不待高逸询问,她叹道:“我钱千金是一代名侠钱无尽的女儿,像父亲那样除暴安良,快意恩仇,也一向是我向往的生活,我这辈子注定属于江湖,又怎会看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的书生呢?也不怕告诉你,其实吧,我也早就有了中意之人。”
说到这里,钱千金脉脉含情的看向杜开。
她眼波如水,火辣中带点矜持,矜持中夹杂热切,热中纠缠着如丝如缕一般缠绵不绝的爱意。相信任何一看看到的男人都会被勾得兽血沸腾,吐血三升,狂呼受不了!
首当其冲的杜开,心中顿生哀嚎。
在走廊里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钱千金带他来的目的。
事情明摆着的,钱千金和高逸指腹为婚,虽然说两人性格不合,志向不同,都对婚事不满,大为抵触,坚决不愿接受,但高逸居然找了别的女人,还在大街上扬言就算娶了钱千金也会要她守活寡云云,甚至如今居然还为柳禾儿找上门来当面与钱千金理论,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高逸这么做,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大家恐怕都会认为钱千金是在棒打鸳鸯的死缠烂打,就算婚事作废,在别人眼中,钱千金终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