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些大智大贤之人尽皆在场,那么他们对于此场军议自然也有着各自的见解。
但见荀彧率先言道:“黔布反汉,据敖仓之粟,塞成皋之口;元狩初,淮南王刘安欲叛,亦声言‘今我绝成皋之口,据三川之险,招山东之兵举事,如此,十事九成’,又常言‘塞成皋之道,天下不通’。成睾之险,有之久矣!今敖仓之中虽粟米无多,然成睾临水据山,亦洛阳之东门也,张、曹三将军兵出酸枣,西向洛都,这成睾非是要先取不可,不取,无以成事。”
黔布、刘安反汉皆是前汉之事。
刘安所言之“三川”指的即是洛阳和河南尹,洛阳虽也是位处中原,却和颍阴这样的平原城市不同,其周边山峦密布,河水众多,其中远远近近的大河有三条,分为泾水、渭水和洛水,此三水悉是源出岐山,亦因有此三水纵横境内之故,河南尹原本的名字就叫三川郡。
黔布、刘安时,成皋附近的大粮仓敖仓里还是粟米满积,洛阳作为前汉控制关东的要地,号为东都,又有储存巨量兵械的武库,那时成皋的战略地位比现在还重要,不过就算如此,便不说敖仓、也不说武库,只凭成睾的地势,这成睾确如荀彧所说,是张邈、曹操等所必须要首先攻取的。
此地如不下,别说他们合兵有四万之众,即使兵马再多十倍,打个比方的话,他也还是徘徊在洛阳的门外,无能入也,而一旦打下此关,夺下此地,那就是把洛阳的大门给打坏了,进则可击洛阳,守亦足能堵住董卓的东向之路,使其空拥强兵。却只能蹙於洛内,仿如困兽。
如此颍川和酸枣之两路人马,一路由梁县击大谷诸关,入洛阳南域。一路出酸枣以击成睾,扣洛阳东门,如按此谋划,此番进军击董之事,即便不成。也足能使洛阳震动,天下侧目。
田丰犹嫌不足,说道:“惜乎酸枣诸公怯战,袁车骑受韩冀州掣肘,袁公路自至南阳,虽招兵募众,却至今屯兵鲁阳,虑绝吾等请击之建,亦无进击之意。若是他们肯与我等共进兵击洛,袁车骑南下孟津。袁公路西入弘农、京兆,则董卓纵兵强将悍,亦无能为也,只有败亡一途了啊。”
大谷等关是洛阳的南门,成睾是洛阳的东门,孟津是洛阳的北门,而弘农、京兆两郡在洛阳的西边,袁术如果兵入此两郡,董卓军的退路就有被断之危。
如果真的能够如田丰所说的这些,诸路人马齐动。数十万步骑共逼洛阳四面,洛阳城内的吏民必定惶恐不安,董卓的部下也肯定会军心不定,这么一来。胜算就很足了。
只可惜,这只是一个美好的设想,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文丑、曹操、张邈、孙坚这样慷慨敢战的。
战场上瞬息万变,这次分兵又是两路共进,所以作为战前的谋划,不可能定得太细。只能定下一个大的方向。文丑的两个意见都得到了孙坚的赞成,便算是初步定下了此次出军进兵的基调,只等再派人去和张邈、曹操商量之后就可依此行事了。
这次派去见张邈、曹操的使者,不能随便选个人,关系到军争大事,必须得是既有谋略、又能替文丑做主的,文丑第一个想到的是田丰,但大约因近时天气转暖,早晚却仍寒凉,乍暖还凉时节,最易使人患病之故,田丰这两天身体不适,略感风寒,却是不能使他去了,最终文丑还是选择了他的大管家田畴担当此任。
进军在即,将要用兵,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文丑此前只是任命了赵云、颜良等一批将领为各部校尉,没有给田丰、荀彧等帐中的谋臣、文士们称号,此次田畴为文丑出使,去往酸枣是为与张邈、曹操等商议讨董军事,代表的乃是“公家”,不是文丑私人,亦需有个名号,因而,在田畴出发前,文丑先把帐下重要的谋士、文臣召集一处,分别给了他们一个任命。
表田丰为监军校尉,表田畴为参军校尉,表荀彧为军师校尉。这三人代表了各自不同的“阵营”,田畴不用说,这是跟着文丑的“老臣”了,田丰、荀彧虽是新从文丑不久,可既有高名在外,得一校尉职理所当然,而且还可以看做是冀豫两州诸人在文丑帐下文臣里的代表了,至于郭嘉其人,虽然才智堪当,不过资历稍显不足,是以不在表奏之列。
此三人之下,其余在文丑帐中掌管文书、册籍、粮秣等等诸事的众人亦各有名号,多以“司马”为称,包括在颍川来投文丑的那些士人,文丑亦从中选了几个名声较大的,也各授其职。除此之外,文丑又把周路、典韦、夏侯兰、董直等人召来,亦分授校尉之职。
给周路授个校尉之职,是为了他能够领颍川郡兵出郡作战,文丑授给他了一个领军校尉。“领军”二字,意为“领颍川诸军”,算是作为其率颍川之兵投奔自己的奖赏吧。
文丑早些时分置本部义从兵马的时候,将之分为了前、后、中、左、右、骑六部,前后左右骑五部皆拜了校尉,独中军因其自领之故,未拜校尉,现下将出兵,他作为主帅,却不能事无巨细皆出於己,所以中军这一部也需要任命一个校尉了,乃以董直为中军校尉。
文丑左右现有八百虎卫,以为亲兵,都是从全军中精选出来的猛士,又以典韦为武卫校尉,统带总领之。
又擢夏侯兰为明威校尉,使其统五百军法士,掌全军军法也算是人得其用了。
却说,周路等武职校尉的名号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