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飒飒,秋风阵阵,琴音渺渺。一个清瘦的男生,上身穿着天蓝色格子衬衫,下身穿着牛仔七分裤,正坐于竹林中央,怀抱着一把木质吉他,边弹边低声哼唱着:“庐州月光,洒在心上,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太多的伤,难诉衷肠,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庐州月光,梨花雨凉,如今的你又在谁的身旁。家乡月光,深深烙在我心上,却流不出当年泪光。”男生声音清浅却深情,额前几绺碎发星星点点挡住了半张脸庞,让人觉得无端熟悉,却又瞧不真切模样。男生身旁正跪坐着一个穿着白色雪纺连衣裙的长发姑娘,瞧这姿势应该是双手托着腮凝望着男生,虽然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样貌,但杜迷津却莫名的笃定,她此刻望着男生的眼睛里,应该是满目柔光。
“你唱的真好听。只是你该知道我修习的是人心,擅长的是察言观色,就刚才你歌声里的情感和你的表情来说,你要是说你没走心,心里谁也没想,我可是不信的。”一曲终了,女生坐直了身体,像是恢复了冷静自持,再也找不出上一个瞬间满是倾慕的样子。她状似无意的摆弄着手指,语气不疾不徐的说道。
男生缓缓抬起了头,有阳光透过竹林间的枝叶照射在男生清爽的短发上,折射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明亮而晃眼,恰到好处的遮掩了男生原本的容貌。杜迷津想要走进两步瞧个明白,却根本迈不开步子。
“有的时候我真想敲开你的脑袋好好看看,你的脑袋里除了装着师命、装着修习、装着那些复杂难辨的人心算计,有没有一个角落真的装过我。”男生将视线转向女生,用清冷的声音淡淡然的说着。
“师傅常说世间百劫,唯情难渡,尤其是我们学谋略的人,更要时刻守着本心。失了心,就再难立于不败之地,赌的重、输得惨,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我倒也想时刻心里装着你,也算是苦修之中有个念想,只是我猜不透你,以我的修为都看不清的人心,我怎么敢随意下注呢?”
“呵呵”男生苦笑了一声,继而抬手帮女生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身子前倾,贴近女生的耳边,语气轻佻诱惑的说:“你说你看不清我的心,那我若是告诉你,我心里一直都有你,你可信?”
“我如果信了,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份情谊,一辈子,我只坦然交付一次,如果被你轻贱了,即便是同门,也必定势不两立!如此,你还敢希望我信吗?”女生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声音柔媚的说着。可语气里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在意,仿佛是在随随便便的说着家长里短一样。但杜迷津却明白,她此刻的寸步不让,不过是缴械投降前的最后一丝骄傲罢了。
男生慢慢拉过女生的右手,置于自己掌心,不松不紧的握着,低下头,凝视着女生纤细的手腕,坚定的说:“好!就和你赌这‘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若信了,便把本心交于我,我替你守着,决不让它俗世蒙尘。若是哪天你反悔了想要回去,我也是不会答应的哦。”说不清为什么,杜迷津心底有一个声音,几乎是和男声完全重合,语速丝毫不差的一同说出了这句话,仿佛这一幕,她原本就在何处经历过一样。
明明是一副两情相悦的欢乐画面,可杜迷津心里却生生牵扯出一丝隐痛。这疼痛正一点一点在心内扩散蔓延,直到充斥了她整个胸腔而无处宣泄,有两行清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滚出了眼眶,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砸在她面前的青石板路上。是的,所有看到的不过都是幻象,杜迷津只是从一个死阵中又跨到了另一个死阵中罢了。只是这一切过于真实,连心里无法用语言说明的伤心、不甘和绝望,都真实的好像一场被掩埋的记忆。杜迷津就这样看的入了迷而完全不自知,危险已经一步一步的临近了。
斗转星移,只是一个眨眼间,刚刚还阳光晴好的竹林,此刻已经被月色淡淡萦绕,初秋的傍晚微风习习,偶尔会有一两声虫鸣鸟叫在远处响起,这样惬意祥和的氛围中,刚才的白色连衣裙女生正坐在一小片落叶上,将头轻轻靠在天蓝色格子衬衫的男生肩膀。男生闭着双眸,不言不语,像是在专心的感受这一刻的甜蜜。而女生坐的却并不安生,她时不时的揉一下男生头顶的短发,或是轻轻的扯一扯男生的袖口,看到男生全无反应,睡着了一般,便恶作剧似的撩起自己一绺长发,蹑手蹑脚的将发梢放在男生鼻子下扫来扫去,眨巴着无邪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男生脸上皱眉隐忍的表情,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避免自己笑出声来。
男生突然睁开双眼,女生慌忙放下手,恢复到刚才的坐姿,一动不动,装作已经睡着了一样。男生无奈的看了眼女生,轻笑着说:“别装了,这竹林子里就咱们俩人,不是你干的,难不成出了鬼了?傻不傻啊你!”
女生听完不服气的撅起嘴,认认真真的辩解着:“那不一定啊,没准就是山精树怪和你开个善意的玩笑呢。你可是修道之人啊,你是要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是有着以其他形态存在的灵魂的,好吧?反正你又没看到,又没有证据,就不是我,嗯嗯,就是这样的!”
男生看着女生一脸认真的表情下藏着的是掩饰不住的心虚,却偏偏还要瞪大眼睛撑气势,这个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男生忍不住扶正女生的肩膀,看着女生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没有预兆的,在女生额头上重重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