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二人均是彻夜未眠,各自转到一侧,眼睛瞪的圆圆的,异常清醒,均是在思索着烦忧着,但互相却都没有打扰,只当对方是睡着了。
文颜忧的,是萧恒。
萧恒是大齐之人,若他得知此事,会否知难而退?毕竟他的身份神秘,但即便尊贵,又如何抵得过皇帝?
若是动摇对她的感情,她又该如何自处?想了想,却也觉得无所谓,萧恒并非说话不算数之人,既然表露对她的情谊,便必然不会负她,这是文颜对她的信心、
而流嫣忧的,是太后与舒雅公主。
她有些不明白,太后此举到底为何?
是在赌文颜的命,还是在赌她的运气?
还是,为的不过是要逼死文颜?
流嫣相信,不论她嫁到大齐是哪一种情形,但最终太后都很难能利用的上文颜这步棋将手伸入大齐的后宫,毕竟,即便文颜委屈求全,但以她的性子,也未必得宠于新帝。
为了一步几乎用不到的棋,便要牺牲掉一个女儿,以太后的精明,应该不会如此才是。
她与文颜本就感情淡薄,若是来日文颜真的得宠,她也未必能够借势,这是一步有去无回的路,太后应当知晓,她步得棋注定是一场空。
而另一个人,文颜却也更加担忧。
舒雅公主,同为太后亲女,她这个做姐姐的,便要比妹妹风光的太多了。
在宫中,自出生,便是先帝的掌上明珠,先帝子嗣淡薄,只有两个皇子,两个公主,除却皇帝,三皇子性子软弱,自幼便不是太子人选,是以也没有多加管束,只任得他随意,索性,虽然对朝政无甚功绩,文韬武略也是样样不通,但心地醇厚,与皇帝感情十分亲厚。
而另外两位公主,文颜叛逆,性子泼辣,又爱惹祸,皇帝自然不喜,教化不了,便开始不再理会,而太后更是厌恶,深怕先帝因此而疏远了她,让她失去本就不多的宠爱。
索性,舒雅争气,诗书礼仪样样精通,又有文韬武略,先帝不知一次夸过舒雅有经国之才,可惜投错了女儿胎。
先皇后当时宠冠后宫,但因着舒雅的缘故,先帝对待当时还是妃位的太后仍旧极好,每月必然召幸几次,在那时,已经算是皇后身下第一人。
先帝更是亲自给舒雅教授课业,也让舒雅更加才明远播,对她的宠爱,绝非文颜所能比的。
太后虽然无子,但有女也是母凭女贵了。
舒雅才算是一个活脱脱的正儿八经的公主样,比起文颜像野孩子一般无人理会要好的太多,吃穿用度一应物什差的便不是一个档次,言谈举止也绝对是大家风范,与文颜动辄就动手修理的暴躁样子,当真不可同日而语。
索性文颜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她虽然性子霸道张扬,但从不欺软怕硬,在宫中,也不苛责宫女太监,是以与各宫的丫鬟太监都交好,她虽然日子清苦,到底是没遭过什么罪。
舒雅也算是有长姊风范,对待文颜也是颇为照顾,只是碍于先帝与太后,也只能偷偷行事。
可是这一次,舒雅居然告知文颜如此秘闻,想必太后对于此事一定是极力隐瞒的,不然,何以哄骗的文颜轻易答应?
但是舒雅知道也不是什么奇事,但她告诉了文颜便是怪事了。
她告诉文颜无非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让文颜更加记恨太后,另一个,便是让文颜哭闹寻思誓死不远嫁。
但这两个目的又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流嫣可不相信,有经国之才的舒雅公主,如此告知会是无心之谈。
但是,现在,她还猜测不出缘由,只能先不去理会她,先是考虑文颜的后路才是。
三更天,二人便起身,流嫣穿了朝服,今日,要去上早朝,而文颜则要偷偷混入宫中,二人一起到了宫门口,便分道扬镳。
宫门还没有开,流嫣来的极早,便垂首立在原地,低头沉默着。
昨夜未眠,今早气色到是尚可,让人看不出疲惫之感。
流嫣抬头看了看天色,未待将目光收回之时,便远远的在宫门外正对的长街上,看见一抹似曾相识的背影,虽然一闪即逝,但流嫣还是瞧出了,那人,是矛木。
虽然如今矛木等人已经被萧恒安顿起来,他们放弃田园恣意的自在日子,而转而回京都投靠流嫣,但他们还没有与流嫣见过面,一切全部由萧恒与秋歌安排,那些个孩子也开始学习功夫以待日后跟随矛木。
而今居然在这个时辰看见逗留在宫门口附近长街上的矛木,流嫣自然奇怪。
矛木此人办事极其有手段,但为人却极其稳重,身子壮健又身手敏捷,这样的人物根本不可能是贫民窟的原住民,还有他手下随时听他号令的那几人,虽然面容憔悴,身子虚弱,但到底不比那些原住民那般不堪一击,隐隐透露出一股子煞气。
那是平头百姓所无法具备的,那样的气势,非常年在刀尖上生活的人不会有的。
虽然这些人背景神秘,但流嫣一贯用人便是不喜打探别人的身世,哪个人不留有自己的隐私,总会有一些事,是不想让旁人知晓的,又何必非要剥茧抽丝的去探知呢?
现在,并非流嫣直接去接触矛木的时候,流嫣入狱,皇帝推波助澜,这其中,必然有矛木等人的关系,一想到皇帝都参与其中,不惜在城北出动一对禁军剿灭矛木等人,更是火烧贫民窟断了众人的后路,这样的雷霆出手,所要对付的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