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礼举行的地点是边城东城门旁边的丘地。
东城门所在的方位是连接大燕其他城池的方向,只要有人需要进入边城或者从边城而过去往其他地方,都必须经过东城门,自然也就会一眼看到那片丘地。
余子兴认为,只要是大燕人,都必须感谢这些战士的付出,他希望,能有人铭记他们所做的一切。
除了需要守城的将士,其他人全都集中在了丘地旁。每个百姓都自发穿了孝服,军士们则是手绑白带。
此次丧礼,是为刚刚结束的那场战役中死去的士兵举行,共有八百多人。
得知丧礼的消息,全城百姓都行动起来。一部分人在丘地里挖墓地,一部分人连夜制棺材,边城棺材铺里的棺材都无偿贡献了出来。
距离边城最近的几个城池听到消息,也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在丧礼开始之前就备齐了所需的棺材。
一部分人制木墓碑,本来应该是石碑的,但现在战事紧张,无法拓制石碑,只好等战事结束之后,才换上石碑。
丘地旁,整整八百多具的棺材整齐的摆放在一边。
余子兴作为这场丧礼的主持人,自己一个人背对着丘地,面对全城的人。
他环视全场,一边是穿着军服的士兵,一边是穿着孝服的边城百姓和其他城池过来帮忙之人。
余子兴的声音掷地有声。
“六月十二日,胡人大举进攻,我大燕将士共抗外敌。城外京观,是我大燕之耻,不祭以胡人之血,无法洗刷。
七月八日,我大燕将士主动发起进攻,此战,我方损失八百余战士。
如今,这八百英灵已长眠地下,凡大燕子民皆不可忘却他们之死,不可忘却他们之功。
今天,是他们下葬之日。”
余子兴顿了顿,再次开口,声音严肃沉重:“送英灵!”
方淳墨站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本小本子,翻开第一页,庄重的念道:“郭大柱,轩帝十年生,青林县沙田乡郭家村人,十六岁投军,虎贲军骑兵营人,武帝三年七月十二日,于边城外杀敌两人,被胡人围困杀之,卒,年三十二。”
方淳墨的声音停了停,再次响起,更加大声:“送郭大柱!”
早已在一具棺材旁准备妥当的四个军士,弯腰稳稳的抬起这具棺材,走到一个事先挖好的长坑上,轻轻把棺材放了进去。
接着另有十名军士立即开始填土埋坑,又有军士把一个木墓碑埋在墓地之前。
墓碑上写着“郭大柱之墓”,后面则是刚才念的生平简介。
军士们动作迅速,片刻后就已经把郭大柱安葬好。又退回了一边。
方淳墨高声喊道:“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全场所有人,每听到方淳墨的指示,都庄严肃穆的鞠了三个躬。
接着,方淳墨又念了第二个战士的生平。
整整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最后所有军士安葬完毕,丘地已经可以见到一排又一排的墓碑。
那些墓碑密密麻麻,只要一想到墓碑下沉睡的人都英年早逝,就莫名一股心酸。
方淳墨说了一上午的话,声音早已暗哑,喉咙干涩,可他每次说话都高声喊话,好让全场的人都能听到。
“葬礼完毕,祭!”
此时所有人都拿出事先就分发的檀香,用火折子点燃,然后手持檀香祭拜,众将领最先把香插在丘地前准备好的五个铜鼎。
接着就轮到下方的军士和百姓。最后烧了纸钱等物,整个丧礼才算完。
因军事繁重,燕军在丧礼过后就立即各归各位,大多数百姓却留了下来,继续祭祀。
后来武帝得知此事,还御赐亲笔,“骁勇英雄”,命人制了一座石碑伫立在此。
而在“骁勇英雄”旁边同样也伫立着一座高大的石碑,这块石碑上面则是镌刻着密密麻麻的人名,那些人名就是安葬在丘地的军士。
此后所有为国捐躯的边城将士都以安葬此地为荣。
后来有些文人雅士还会特意到边城祭祀这些战士。
发展到后来,边城的百姓就慢慢从各自祭祀变成了全城祭,全城祭是边城除了春节之外最隆重的节日。
回到主帐营内的余子兴看着摆在他面前的战后统计数据,心里沉重不已。
刚刚在丧礼上他没有说共仟敌多少,就是因为说了,起不到任何激励的作用。
“大家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余子兴问道。
陆云峰开口道:“阿扎克是个军士天才。”
此战出的全部都是骑兵,大燕损失了八百多名骑兵,却只歼敌四百有余。虽然这个数字看起来比前三次边城那个一比五的伤亡比少,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一来边城本身就是步兵为主,骑兵为辅,所以前三次才会出现这样令大燕将领都难以置信的伤亡。
可现在却是骑兵对骑兵,还是一比二,就算大燕人口基数是胡人的十余倍也无济于事,他们总不能把战士的生命都填进去吧。
这样虽然可以把胡人军队全部杀死,可燕军也几乎把精锐之师填进去了,妥妥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最重要的是,还不知道灭了这批胡人骑兵,胡人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骑兵后备?
营帐内其他将领听到陆云峰的话,俱是沉默,能训练出这样兵力的战士,就算身为敌人,也无法昧着良心否认阿扎克的军士才能。
“只能硬碰硬了。”一名边城副将开口说道。
营帐内的将领沉默,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