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石场之上,熙攘人群中蓦然传出一阵喧哗。
“让开!我要……见族长!”
族长吴奎微微抬首,见一处的族人开始挤闹起来,随后,从人群中艰难地钻出一道身影。
身着灰衣的青年跌跌撞撞,一个趔趄绊倒在吴奎的面前,有气无力地指着自己身后,气喘如牛:“回……回来了!”
试炼被打断,吴奎并未恼火,仅是皱了下眉头问道:“你说,谁回来了?”
灰衣青年脸色苍白如纸,一脸的失魂落魄,指着身后方的手略有些颤抖:“吴……吴莫邪!”
“什么?!”吴奎沉稳的神情罕见地出现了惊色。
“怎么可能?!”
在一旁三长老将三个字听得清清楚楚,便是有些沉不住气地喝道:“平日沉迷于酒色之中也就罢了,今日还来扰乱族会。吴杨,看看你自己,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
灰衣青年面色一滞,旋即有些百口莫辩的失措模样,慌忙摆手道:“三长老,我没有……”
“行了,退回去吧,以后对你实施禁酒令,不准再碰一滴酒!”四长老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语气凌厉道。
在场族人也是笑了起来,似乎对吴杨所言完全没当回事。
自天莲谷的那场大火之后,已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时日,若是吴莫邪还活着,早就回来了。而且,这次从天莲谷内存活下来的几十人中,都只是万刹盟中大家族的天骄,没人会认为,一个没有修为的吴莫邪,还活着。
族内,早就立好了吴莫邪的灵牌,置放于家族的灵堂之中。
此举,是对吴莫邪作为一个冷竹冢族人的认可,也算是族人对吴莫邪心存愧疚而做出的弥补。
毕竟,被族人终日所孤立的他,却为了这个家族牺牲,这让往日所排挤吴莫邪一家的族人心有不安。
当族人都把灰衣青年所言当作一个笑话时,一道声音的突兀响起,却是让整场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他说得没错,我回来了。”
一道轻语,却如同惊雷炸响,回响在众族人的耳中。
黑压压的人头急剧散开,露出一个面色平静的白袍青年,身后跟着一只白色獒犬。
“……”
呼吸停滞声,心脏跳动声,汗水滴落声,清晰可闻。
所有的族人皆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烈日当空,周围的温度不低,可在场的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吴……莫邪?!”
吴奎的神情复杂,见到吴莫邪的现身,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离得最近的吴云狼微怔,旋即那双桃花眸子眯起,惊讶之色转瞬即逝,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
参与比试的十七人中,三长老之孙吴怀天的身形猛然一抖,忙揉了揉眼后,定神发现是吴莫邪没错后,本就忐忑的心情变得更加恶劣,仿若梦魇再临。
几十米的高空之上,三只青鳞风隼翱翔盘旋,如宝石般晶莹地鹰目俯视,灵敏地捕捉到了那道白袍身影。
“——!”
本是一脸惬意的大长老骤然抬眼,双目之中透出精芒。
在场一片寂静,恍若万人空巷一般,所有的目光皆是汇聚于一人之上。
甚至没有人敢冒然开口说话,只有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绝于耳。
“怎么,我还活着,很让你们失望么?”吴莫邪玩味的语气回荡,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笑意。
“哪里的话!”
吴奎第一个回过神来,走上前去迎接吴莫邪,略微复杂地笑道:“莫邪你能回来,自然是我冷竹冢的大幸事!只是你回来得太晚,我们都以为你……”
“死了?”吴莫邪似笑非笑道。
吴奎尴尬一笑,一族之长的威严在此刻一扫而光,但他却没有半点的恼怒之意,只因他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吴莫邪。
甚至,他都想过,若是吴莫邪的尸体被人送回,该埋葬在什么地方。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既然你平安无事,我们也不必愧对于你死去的爹娘了。”吴奎突然想起什么,朝族人中喊道:“吴老二!”
一个中年男子随即慌忙走出,躬身行礼。
“族长,何时吩咐?”
“去,把灵堂里面的灵牌撤了!”吴奎说道。
“撤灵牌,谁的灵牌?”中年男子也似乎有些慌了神,竟然问道。
“你说谁的灵牌?!”吴奎怒视道。
“哦,哦!”中年男子望见吴莫邪,恍然醒悟,忙挤开旁边的族人,朝灵堂跑去。
灵牌?
吴莫邪双眉挑起,脸色有些变化。
他并非对族内灵堂有自己的灵牌而感到愤怒,反而,他不知为何,终是对这个家族有了一丝改观。
起码,自己若是死了,起码还有人替自己在族内的灵堂中找一个位置。
“吴莫邪,我倒是挺好奇,你是怎么回来的?”一道讥讽之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话中锋芒直指吴莫邪。
这句话,也算问出了在场所有族人的心声,对于吴莫邪的安然无恙,或多或少,他们都是有着一丝疑惑在其中。
吴莫邪侧过头,望着一脸漠然的吴琥田,冷笑道:“你觉得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怀疑你根本没有进入天莲谷!”吴琥田毫不忌讳地指出。
“琥田!”
吴奎有些看不下去了,当即厉喝道:“人回来就好,这些事不必去追究了!”
吴莫邪见吴奎竟有维护自己的意思,脸上看不清是什么情绪,似乎有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