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羌、倮倮和花脸猫像是在丛林里生长的野兽,即便身体疲乏,但在沉睡致中还是保持着下意识的警惕。手榴弹的爆炸声响起的瞬间,他们已经从地上跳了起来,苗老八大喊的时候,他们已经迅速从酣睡中分辨出爆炸方向,抄起武器,冲了出去。
抓起武器朝前面跑了几步,侉侉回头瞄了一眼,又迅速返回,他扑到羊倌身边,双手搀住他:“这是咋了?睡懵了?”
用力推开侉侉,似乎想用这样的行为表示自己不需要帮助,羊倌不自觉地耸耸肩膀,把沾有自己血迹的的巴掌递到侉侉眼前:“娘的,我背后又疼又痒。”
想去搀扶羊倌,为了照顾他的面子,侉侉不得不缩回手:“还能动吗?到底咋回事吗?”
实在是抓不牢,捞在手里的枪掉到了地上,苗老八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枪:“可能是那些黑蚂蚁。”
看看苗老八,再看看他肿成大饼一般的手,侉侉顿时明白了:“玩啥不好,非要玩蚂蚁,想作死,去河里捞条鳄鱼嘛。”
嘴里骂着,侉侉还是拉了羊倌一把,让他坐好。他的后背被黑蚂蚁咬了,半个身子似乎都瘫痪了。
愤愤地瞪了苗老八一眼,如今落到这个地步,都是苗老八所赐。羊倌勉强向前探探身子,抓起自己的枪,表示自己尚能一战:“盯着我干啥?老子又不是生孩子了,要你照顾。去找官长啊。”
似乎被羊倌的硬气感染了,苗老八也嘀咕着:“生孩子也不用别人照顾,我老娘当年在菜地里生的我,生完了继续锄地干活。”
张张嘴,还是把刻薄的玩笑留在了嗓子眼,侉侉靠在树干旁说:“老子哪儿都不想去,就想看你们两个死鸭子,到底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一阵狂奔后,巴~特~尔第一个在寨子外面找到了鹿鸣铮:“官长,啥情况?”
保持着射击姿势,把飞到嘴里的一根树枝吐在地上,刚才手榴弹在鹿鸣铮不远处爆炸,树枝径直飞进了他嘴里:“你说的没错,小鬼子贼心不死,还想找咱们的便宜。”
架起英国布伦式轻机枪,打开枪机,巴~特~尔斗志昂扬:“正好,睡醒了活动活动筋骨。官长,鬼子来了多少人?”
继续观察着远处的情况,鹿鸣铮低声说:“小鬼子减员那么严重,肯定人不多,我现在看到的只有两个。别轻敌,这两个家伙都是老兵油子,你不要随便开火,暴露了就很危险,搞不好小鬼子要请你吃花生米。”
关上枪机,巴~特~尔谨慎地说:“真是小鬼子?”
闭上眼睛,缓解一下眼部疲劳,鹿鸣铮说:“我也是怀疑,不怕他们是鬼子,就怕不是。”
一个人放哨,想要照顾偌大个寨子,并非易事。鹿鸣铮找到了寨子里最高的建筑,爬上屋顶,不停变换姿势,雷达般来回巡视。前半夜相安无事,就在苗老八和巴~特~尔都醒过来,想着替换他放哨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两个幽灵般的身影。这两个人正是坂垣平八郎和真田浩二。
坂垣平八郎不是说要去找山兵的主人土司,找一些山兵补充实力,顺便让他们当炮灰吗?
在宿营地的时候,坂垣平八郎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安排好警戒,出了宿营地,看到真田浩二的表情,坂垣平八郎就明白他的心思了:“真田君,如果心里有话,却不说出来,会不会很难受?”
猛地一惊,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都挂在了脸上,真田浩二便有些尴尬:“我刚刚犯了错误,不应该随便提出建议呢。”
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坂垣平八郎说:“正是因为你白天犯了错误,所以才要提出好的建议,不然会辜负那些死去的武士呢。”
思索片刻,真田浩二缓缓地说:“我是不甘心,不过这也是个最好的机会。那些支那人必然认定了我们减员严重,不会发起进攻,但我们如果这个时候……”
打断了真田浩二的话,坂垣平八郎辨认了前面的路,一边拨开挡住的植物,一边说:“这个时候去强攻,我们是没有胜算可言,不过我们倒是可以让他们见识一下帝国武士的智慧。”
坂垣平八郎和真田浩二仔细搜索了一番,运气极好地找到了鹿鸣铮等人的行进痕迹,随后借着夜色,潜到了寨子附近。
仔细观察一番地形之后,坂垣平八郎不由地赞叹:“看来我们遇到了强大的对手呢。”
不愿承认,但真田浩二还是勉强地点点头:“是啊,把宿营地建在开阔地带明显是针对我们兵力不足,这些支那人虽然阴险,但也够聪明。”
放下手里的三八大盖,坂垣平八郎拍拍他背着的袋子:“看来狙杀的目的是无法实现了,我们只有试试它了。”
不由面露喜色,真田浩二凑上前接过坂垣平八郎的背包,伸手摸了摸:“看来阁下和我的想法一样,不然你怎么会随身带着它呢。”
听到远处有轻微的脚步声,鹿鸣铮看到倮倮带着其他人纷纷赶到,便低声问倮倮:“上次在那个寨子里,窥视咱们的人,有什么特征吗?”
不由一惊,匍匐在地的倮倮说:“那家伙跑得太快,看不太清楚,不过他腰上应该有个尺把长的竹筒。”
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均匀,欧边花说:“会不会看错了?是不是山兵们放刀子的刀鞘?那些打冤家的山兵的刀子也有尺把长。”
撇撇嘴,倮倮极有自信地说:“老子的眼睛又没长鸡眼,咋会看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