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淑妃慵懒的靠在美人榻上,宫女低头在身后替她捶肩,旁的宫女各司其职,进进出出、来来回回的忙碌,却俱是踮着脚尖,发不出任何声响。
整个宫殿陷入一片静默。
淑妃半眯着眼睛,半睡半醒,冷不丁开口,轻淡又透着一丝慵懒的声音仿佛在空荡的宫殿回荡。
“聘礼下下去了?”
走到一半的王姑姑脚步一收,朝淑妃福了福身,道:“回娘娘,是。”
王姑姑说着,又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淑妃跟前,轻声道:“这次的聘礼是皇后娘娘亲自过了眼的,六十四抬聘礼,俱是用得上的物件,比前边两个要贵重多了。”
淑妃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嗯”,不紧不慢的道:“简家门第低,不过听说很疼这个姑娘,这六十四抬聘礼,想必也不敢昧下,日后还得一台不落的抬到我儿府邸去。”
“可不是,像这等自诩书香清贵的人家,最要脸面的,哪肯落人口舌?奴婢先还担心他们眼皮子浅,给娘娘和三皇子惹事,如今看却是奴婢以己度人了,圣人指婚都过去这般久,听说简家比往常还低调些,有那趋炎附势的上门,也只是客气的接待的,没见跟谁家关系多好,比奴婢想象的还要拎得清呢。”王姑姑说到这里,又笑了笑,道,“还是三皇子看人准一些,不幸中的万幸,起码不会给咱们拖后腿。”
“唔。”淑妃听得出王姑姑话里话外,都是小心翼翼的帮简家说话,实则是劝她不要与儿子闹太僵。淑妃扯了扯嘴角,第一回对简家给予了肯定的评价,“还算是省心罢。”
王姑姑听得却是愣了一下,满含惊喜的问:“娘娘您可算想通了?”
“想不通又能如何,圣人指婚,谁也改变不了。”淑妃摆摆手,“罢了,简家能让我儿刮目相看,想必也有可取之处。”
“既然娘娘气消了,今儿这么大的日子,不如请三皇子过来用饭?”王姑姑说着话锋一转,忧心的道,“虽说三皇子的婚礼,皇后娘娘那边已经说了张罗,可娘娘您才是正经母妃,万事不管的话,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
淑妃轻笑一声,意味不明的道:“本宫就是要让她们睁大眼睛瞧瞧。”
“娘娘?”
淑妃缓缓道:“本宫若不这样,皇后如何会这般帮本宫费心费力?”
王姑姑忽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娘娘英明,这样一来,宫里宫外都知道皇后最喜欢的是咱们三皇子了。”
“除此之外,教养嬷嬷一事,本宫日后还要好好谢谢皇后替我儿张罗。”淑妃勾起唇,似笑非笑,“长春宫那贱人自视甚高,谁都不放在眼里,最忌惮的无非就是我儿。以前是拖着圣人不让我儿成亲,实在拖不住了就从我儿的正妃上下手,指婚还是第一步呢,给我儿指这么个门第差眼界小的正妃,方便她拿捏,想趁本宫撒手不管的时候控制住我儿的后院,不如愿她定不会消停。”
“娘娘说的是,长春宫那位出身那般差,再得圣宠又如何,朝臣最推崇的可是咱们三皇子,再不济也有大皇子在那儿顶着,哪轮得到她的六皇子?”王姑姑笑着道,“如今这样倒也好,长春宫那位一计不成定生他计,您在暗处,明面上的钉子让皇后替咱们挡回去,暗的自有娘娘化解,任她手段再高明狠毒,也甭想讨到好处!”
主仆两正在这商议着,宫女忽然来报:“娘娘,三皇子来向您请安了。”
淑妃还没说话,王姑姑已经喜气洋洋的道:“娘娘既然气都消了,不如留三皇子在这儿用个晚膳?”
淑妃微微支起了身子,王姑姑立马有眼色的伸出双手将其扶起来,一边对宫女道:“还不快去将三皇子请进来?”
萧长风进殿,一丝不苟的朝淑妃请了安,方直起身子,淑妃便摆摆手:“自己坐罢,晃得我头晕。”
王姑姑一面亲自给萧长风上茶,一面笑道:“娘娘这是心疼殿下呢,殿下近日在衙门辛苦了。”
“替父皇分忧本是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
淑妃将茶杯搁下,青瓷杯与杯托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声,在偌大的宫殿回响,淑妃语气轻淡的道:“听说你前几日去简家了?”
“儿臣经过国子监时恰巧遇到简大人,众目睽睽之下,盛情难却。”
淑妃嗤笑一声:“把本宫当外人忽悠呢,旁人不清楚,本宫难道还不知道你什么德行,以前都不走那条道,偏一走就能巧遇上简承康?”
萧长风面色不改的道:“想必是凑巧罢。”
淑妃瞥了他一眼,道:“罢了,反正是你自己的正妃,如了你的愿,本宫也管不着,随你们折腾去。”
“娘娘。”王姑姑有些发急,方才主子还好生生的,也消了气,怎么还没说上两句又这般上火气了?怕母子吵起来,王姑姑忙插话道,“您这几日不是胃口不好吗,正好殿下在呢,让殿下陪您用晚膳?”
淑妃面无表情的道:“本宫有些累了。”
萧长风便起身告别:“还请母妃保重身体。”
“你少气我几回,本宫自然就保重了。”淑妃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道,“皇后一直在操持你的事,若得了空记得去请安,道个谢。”
萧长风点头道:“儿臣这就去坤宁宫。”
淑妃也站起身,漫不经心道:“湘竹湘叶扶本宫回寝宫,姑姑替本宫送送三皇子。”
王姑姑一怔,忽然想到什么,回道:“是。”于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