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初十弱女复仇师徒爱恨毒医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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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却见外头是一派明光,温玉所在这屋子里头却是黑黢黢地,她勉强活动着麻木疼痛的身躯便张望着悄悄往往钱遥那院子里去,途中经过屋子前头的菊圃,里头居然还是一片鲜艳,仿佛不问季节、不按规矩,这儿的菊花开的都是恣情任性,自作主张。
原来,她昨夜避难的那处小屋子乃是赵的卢生前的卧房,但是因着人去楼空于是荒了,干脆做了柴房,里头搁置的都是些百八十年都难得用上一回的物件。
谁知这儿却越来越古怪,于是就连柴房也都无人问津,也只有温玉才敢在这儿待上一夜。换了旁人,哪个敢来?
又说这人人惧怕的地方,遇见什么不顺心的只管往这儿一躲,哪个敢来抓她?恐怕阖府上下都难得再找出一个比这儿更安生的地界儿了。也幸而是这一夜,她一方面休养了身子,另外也真真儿躲过去一场不小的劫难。
这祸根么——还照旧是她的主子钱遥。
却说她回去的时候,只见钱遥那房中的各样物件被砸得稀烂,满屋子皆是碎了的茶盏、瓷瓶跟吃饭的碟子盘子,并着地上还冒着热气的汤汤水水。
看来自己来的几乎正好,一场好戏方方完结。一大帮丫头、婆子都正跪在地上捡拾,于是,温玉也赶紧矮下身子混了进来,却不料想那钱遥的邪火还不曾发泄完,她还没作够?
说来也怪,她院子里头这一帮妈子丫头里头,钱瑶只唯独见着温玉不顺眼。于是,回回就算她躲得好也能轻易打一大群人里头挑出来,这回也是一样,于是大声问着:“这一夜你哪儿浪荡去了?”
温玉情知是在问自己,但是见她还不提名字索性就当听不懂,谁知小夫人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后头就厉害了。
却说她为何这么生气?
钱遥昨儿夜里等了半夜,三催四请地,也没能将赵紫骝盼来。
她虽说见识不大,但是也晓得作为一个必得依靠赵紫骝才能在这府中有立足之地的女人,方方进府还正是千娇万宠、独霸老爷的好时机。这可不就是个趁着新鲜热乎劲儿?
这会儿正在兴头上,倘若将这个男人笼络好了,那么以后在府中的日子还好过些。倘若一开始这么好的时机就没能获得夫君欢心,那么天长日久要依附个男人过活,错过这会儿,哪里还能盼得来下一个出头之日?
原先一切都是好好的,她才方方占了五天疼爱,可是这第六天——他不来了!
说是忙到深夜叫自己先睡,后来她撒娇耍赖,还派遣丫头送去滋补的羹汤,就在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却被丫头传来了信儿:赵紫骝已经在钟夫人处歇息了。
不是说老爷将那羹汤喝得眉开眼笑么?
不是说今夜必定得来么?
钟夫人?钟莹?就她那个黄脸婆?能有什么好?
钱遥自认为貌美如花、青春豆蔻的年纪,而那个钟莹已经二十有三,活活比丈夫赵紫骝都大上几岁。
人人都嘲笑她是个痴心妄想的老姑娘——身为钟氏盐家的大小姐,嫡亲长女,韶颜稚齿的年纪对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少年郎不动心,唯独念着一个不知人在何方的桃花公子赵惊弦。
这么一等,时日就长了。
后来,双十年华的她再也等不下去了。无数流言蜚语从未动摇她的信念,但是奈何母亲是以死相逼——纵使家中银钱万贯,无需嫌多出了一张嘴吃饭,但是身为长女一直赖在家中算什么道理?长到这把年纪岂不是笑话?
再加上,她倒是不急,可把下头几个妹妹急坏了——姐姐肯为了个男人守上几年,誓死不嫁,但是她们也都有意中人,可不想像长姐这般,都想趁着妙龄嫁与他人,到底年华易逝,谁耽搁得起?于是几下里一起齐心合力,终于逼迫钟莹挑个女婿。
虽说钟莹的年岁不小,但是幸而人生得貌美,况且为了赵惊弦守身如玉那性情也叫人敬服,再加上钟家的嫁妆一向很厚,对长女那嫁妆便更加丰盛。因此,钟莹选婿的风声一旦放出去,不少贪图财产、贪图美人儿的男人就蜂拥而至,想要做钟家的乘龙快婿。
可是那么多男人打眼前过,钟莹都不肯点头。唯有念到了赵紫骝,她双眼一怔:“这个晋北绸庄的赵紫骝,莫不是惊弦公子的堂弟?”
肯定之后她便发话:若是不嫁,终生不嫁;若是嫁人,必得嫁他——可怜钟大小姐真是一往情深,既然好几年将个赵惊弦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实在撑不下去得出阁,那么就嫁个与他相关的人,心中有些补偿也好。
再说,赵惊弦也就是贪玩,出去乱逛去了,逛够了到时候可不得回家么?倘若嫁与旁人,今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儿见得着?但是赵紫骝不一样啊,这儿是他的堂弟,这儿是他的绸庄,他早早晚晚总该回家吧——这般心思也真是难得,谁能想到,赵惊弦这福荫这般大?攀上这么个亲戚,赵紫骝当时也不曾想到,真是欢喜坏了。
却说比赵紫骝身家还好的人尚有几个,但是见女儿分明是对个没了踪影的桃花公子情根深种、走火入魔,生怕不答应她钟莹就得干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到时候更加窘迫,于是钟家忙不迭地将她如同是躲瘟神一般风光无比、动作麻利地嫁入赵家。
钟莹来了赵紫骝这儿,因着娘家势力大,所以屈居第二,地位仅次于刘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