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孝言恨他一辈子......

指针缓慢指向凌晨一点。崔圣贤把抽完的半盒烟,捏在手里,靠在床角一动不动。他的呼吸很轻很慢,生怕惊扰到什么似得,心脏随着指针的声响缓缓跳动,跳的小心翼翼。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孝言毫无醒来的迹象。这是欣慰的,也是不安的。或许,药效并没有那么强,是不是他们搞错了?

他希望她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他宁愿守着她,看她安睡......

一声极其轻微的呢喃,打破了他的臆想。他一动,转头看向床上的人,只见她颦着眉,脸颊比刚刚更红了,“孝言?”

朴孝言的睫毛颤动几下,似有转醒的迹象。崔圣贤凑到她身前,心已提到嗓子眼,发出的声音无比干涩,“孝言?哪儿不舒服吗?”

“唔......”

“什么?”

“水......”十分孱弱的声音,很艰难地吐出一个清晰的字眼。

崔圣贤早有准备,从保温杯里倒出温水,将她扶起,而那身体散发出来的热度使他心底一惊,烫!

“孝言,我是圣铉,能睁开眼睛吗?”

仿佛是来自很远很远的声音,轻轻地唤着她,不住传入她的耳中。朴孝言分辨不出方向,眼前似有一团火,想躲开,又马上被黑暗吞噬,她睁不开眼。

“孝言,孝言,孝言.......”

那急促的召唤,不断牵扯着她的意识,不许她迷惘沉沦。是谁?

一丝光线缓缓映入眼帘,模糊的身影微微晃动着,渐渐清晰,然后,她看见一张满是担忧的脸。

“孝言?”

“圣,嗯......”头疼欲裂!

“头疼吗?”见她皱紧的眉,崔圣贤用两指轻轻按压她的太阳穴,“好点没有?你被人注射了药物,没事了,醒来就没事了......”

“这是......”

“我家。”

朴孝言转动着眼睛,环顾陌生的周遭,意识开始慢慢恢复......她记起来了!

读懂她眼中的惊恐,崔圣贤连声抚慰:“什么都没发生,什么也不要想,我会替你收拾那群小混混的,先喝点水......”

朴孝言的双眸闪着泪光,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见她神智清晰,崔圣贤稍稍安了心。他不敢跟她提起别的,怕吓坏她。

“你饿了,或是渴了,哪里不舒服,都要告诉我。”他细心叮嘱,又拍她安慰:“没事,都过去了,别想太多,休息一晚,明早我就送你回去。”

朴孝言吸吸鼻子,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这使男人始终紧绷的面部肌肉终于松懈了一些,语气温和道:“我下楼给你热杯牛奶,你再躺会儿~”

独留在房里的朴孝言重新躺在枕头上,浑身无力。她望着天花板,想着昏迷前的种种绝望,随即感到一阵鼻酸......幸好,幸好没事。

他又救了她吗?

头脑有些迟缓,不愿细细推敲......只是,她的身体为什么会这么热?

前后不到十分钟的功夫,返回卧房的崔圣贤被朴孝言的脸色吓了一跳。许是刚刚没注意,再见她时,他发现她的眼底泛青,脸颊是不自然的嘲红,整个人显得晦暗又憔悴。

“孝言,”他试探地问:“你跟我说实话,你哪里不舒服?”

“头疼,热......”出于医生的职业敏感,她意识到这种发热很不寻常。

“这样,你先把牛奶喝了,再去洗个澡,我把洗澡水给你放好......”

“圣铉!”朴孝言叫住匆匆离去的他,紧盯着他晃动的眼神,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你知道!告诉我,我的身体怎么了?”

面对对方探寻的视线,崔圣贤忽感压力倍增。

“说,告诉我!”

“......他们,给你用了,崔晴剂。”

朴孝言眉头一颤,“你说什么?”

“烈性的,崔晴剂。”崔圣贤不忍看她。

朴孝言低头瞅瞅自己的身体,意外的,很平静。良久,她轻飘飘地说:“你去吧,帮我放好洗澡水,谢谢。”

不安地看她一眼,崔圣贤走了出去。

随后,朴孝言扶着墙,一点一点地挪向浴室,她的身体在颤,抖得非常厉害。可是,她倔强的不肯受人掺扶,咬紧牙关,最终挨到了浴室。

“孝言......”

“我没事,”她勉强牵动着毫无血色的唇,“你忘了吗?我是医生,我知道怎么处理。”

“那有事你一定要......”

“不会有事的。”话落,浴室门合上,咔地一声,上了锁。

又是漫长的等待。起初,崔圣贤隔一会儿会来敲敲门,确保里面有回应,他才会安心。后来,回应慢慢变得迟缓,再后来,无论他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动静了。

此时,是凌晨两点。

死寂一般的沉默,使他慌了神。按捺了几分钟,再也顾不得其他,他赶忙找来钥匙,打开了浴室。而室内的景象,使他狠震一下。只见朴孝言穿戴整齐地浸泡在浴缸里,她的双手抱着膝盖,身子倦在一起,脸是青的,唇是紫的,通红的双眼空洞无神,她在抽搐——剧烈的抽搐!

“孝言!”他连忙扑过去,上下审视她:“怎么样?疼吗?还是......”

“冰,有冰吗?”朴孝言的声音很低很低,哆嗦着说:“放,放点冰进来......快,快点......”

崔圣贤一试水温,发现水是冷得,她替换了凉水!

“不行,那会激坏你的。”

“给我,冰,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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