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军士闻言心头一暖,纷纷开口道:“关大统领哪里话!”
“关大统领何出此言!”
“愿追随关大统领北灭鞑子,恢复汉家衣冠!!!”
...
‘关先生’顿了顿,又道:“元狗无道,我等汉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巍巍大汉,受辱已近百年,今天下豪杰共起,关某以不才之身,统领各位北逐鞑子,恢复汉统,各位弟兄愿意追随关某,关某实在铭感五内!”
“关大统领客气!!!”
“关大统领尽管发令,令旗所向,某等愿意效死!”
...
‘关先生’点了点头,遥指大同城,提高声音道:“我义军一战而破怀仁,再战兵围大同,如今被我等困在城中的是谁?是作恶多端的元狗残军,是汉人刽子手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今夜一战,不知诸位弟兄可敢与元贼拼死?不知大伙儿能否让关某夜宿大同府衙?”
“关大统领放宽心便是,我等拼了这条命,也要让关大统领夜宿大同!”
“元狗战力已大不如前,在我等汉家儿郎面前,他们就是一坨坨狗屎!”
“我等必砍下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这两个狗贼的头颅,献予关大统领当夜壶!!!”
...
‘关先生’闻言,颇为感动,朗声而道:“那就谢谢弟兄们了,来人,上酒!”
簇拥在‘关先生’身后的军将扔出十多个酒袋子,被周围的军士接了,大伙儿传递着,一人一口,很快就将酒袋子喝光。
赵信也灌了一大口,说实话,这酒并不怎么样,但此情此景,再差的酒也喝得有滋有味!
喝完酒,‘关先生’大手一挥道:“许万户,关某在这里等你!”
话毕,‘关先生’身后一将躬身领命,当先钻入地道,身后山字营精锐鱼贯而入。
‘关先生’就守在地道边,看着这数百山字营将士进入地道,下去一个拍一下军士的肩膀,众军士头也不回,慷慨而入。
山字营进完,就是数百虎士营的军士,赵信所在的敢战营却是第三批,这时候就在地道口边上待命,等前头兵马攻入大同后,再行进发。
同时,‘关先生’就在地道口发出命令,点检了义军仅有的骑军血狼营,以及其他遴选出来的步军精锐到城外候命,随时抢城。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城内一声暴喝,城头上霎时灯火通明,火光下刀枪林立,旗帜森然。
‘关先生’脸色一变,盯着大同城头良久,一口鲜血吐出,身子向后就倒,众将忙抢上去扶住。
只听‘关先生’咳嗽着大叫道:“快…咳咳…让人撤回来…咳咳咳…”
众将连忙吩咐人进地道通传命令,一边去请大夫前来诊治,火光映照在地道口边,也照在众军士的脸上,大伙儿脸色都不好,在火光下映得煞白。
在地道口边等候的敢战营弟兄鸦雀无声,都盯着城头发呆,赵信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张着嘴想说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
须臾,地道里连滚带爬冲出来几十个满身泥浆的军士,其中一个大哭道:“完了,水,坑道里全是水,咱们的人全完了!”
这一嗓子终于打破了营中的沉默,坑道边顿时一阵大乱,有人在大哭,有人在大声咳嗽,有人惊呼,有人不停地问‘怎么了’。
赵信也抢着搀扶坑道里陆续爬上来的弟兄,心中焦急不已,大伙儿在坑道边期盼地等了足足一夜。
最终一共回来不到百人,进入坑道的上千山字营、虎士营将士葬身其中,永远不见天日。
1357年九月下旬,红巾军掘地道攻城,大同守军引河水灌之。
统领关铎吐血的事情被严令封口,除了少许幸存者和在场的数百敢战营弟兄,以及‘关先生’的亲卫外,没有人知道。
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对于战事不利的红巾军来说,将足以动摇军心,事隔三日后,‘关先生’便在一众军将地簇拥下开始巡视各营。
‘关先生’大声地鼓励众军士继续奋勇作战,慷慨激昂地讲述着自己关于恢复汉家江山的梦想,大笑着和最底层的士卒说各种荤话,拍着身边每一个弟兄的肩膀,发誓要带他们同富贵共升官……
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这位主帅对于将来战事的乐观,‘关先生’这种高调积极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扫除了压在红巾军头上的阴霾,让军营中又重新恢复了些许生气。
但亲眼见证了‘关先生’吐血倒地一幕的赵信,却看出了‘关先生’的苍白脸色,和眉头间紧锁的苦闷。
“关大统领在强作笑颜!”同样深悉内情的陈棋小声地在赵信耳畔嘀咕道,“你看,关大统领握马鞭的手……”
赵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早就注意到了那只始终搭在马鬃之间的手,那只手不停地在颤抖。
‘关先生’强撑着身子巡视军营,所换来的军心安定没有保持多久,便被一则东面斥候传来的消息打破。
大都元朝廷调宣德府‘达鲁花赤’(督官)关保,引军三万来援大同,如今,关保军已过桑河,至白登,遥指大同!
这时,赵信身旁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黄脸汉子正愁眉苦脸,眼神中带着一丝沮丧道:“听说关保军只是先锋,四面还有元军徐徐来援,旌旗如林,一路上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黄脸汉子叫吴袭(此角色由书友追风暗夜客串),也是赵信所在百户的弟兄,在前些天的攻城战中险些从云梯上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