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蔚蓝的天际下,那人生得越发好看了,远远瞧着犹如画笔勾勒出的丹青,身姿颀长,眉目疏朗,萧萧如松下风。
“殿下怎么在此?”梅茹略有些意外。
傅铮浅浅一笑。这笑意如温柔春风拂过,有种摄人心魄的美。梅茹饶是看惯的,也愣了片刻。傅铮道:“正跟父皇商议些事,听闻你要过来,就在这儿等着了。”
这些体贴的话落在旁人耳朵里,惹得众人不由暗忖,这燕王怎么对燕王妃这么好啊?将她摆在心尖上疼着,更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处处小心仔细。再看梅茹,他们一时又是羡慕又是妒忌。
阿眸冷眼看着这二人的恩爱,想到傅铮先前在自己面前字字句句不要脸的威胁,无耻至极,毫不讲情面,她就气得恨不得跳脚。这会儿深深咽下一口气,阿眸严肃的对延昌帝道:“皇帝陛下,某些乱臣贼子趁本公主出使之际犯上作乱,本公主得立即回朝。”
这事儿发生的猝不及防,梅茹滞了滞,忙翻译给延昌帝听。
延昌帝也不再多留她,当即命人护送阿眸公主回国。当然,京城使团的纳贡条件不用再谈了,因为阿眸还得向魏朝借兵呢。阿眸是真的气,但又不能发作。因为她一发作,傅铮就冷冷拂过来,满是威胁。
这人趁她不在西羌,居然用心险恶地留了这么一招,现在逼得她快要无路可走,还得软下身段求魏朝出兵。阿眸越想越不服气,却也只能独自怄气。
那边厢延昌帝却突然提议道:“让茹丫头代朕送你一程。”
傅铮可不愿意,忙打断道:“父皇,阿茹今日要随儿臣去辽东呢。”
梅茹突然就被夹在了中间,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傅铮。
延昌帝听了略略蹙眉:“如此啊……”他愁眉不展道:“这事儿确实为难。”本朝会通译之人本就少,阿眸又是个弱质女流,思来想去,似乎还是只有梅茹合适eads;[快穿]属下累觉不爱了。延昌帝看着梅茹。
梅茹默了默,福身进言道:“父皇,儿臣最近亦在思量此事,如今各地通商往来渐多,不如在鸿胪寺下设通译馆,专门教习诸蕃的语言文字,还有负责文书翻译,就不用再如此捉襟见肘了。”
这话一出,傅铮有些惊讶。昨日夜里他替梅茹想的就是这条路,没想到梅茹居然自己也在盘算,而且提出来了!
延昌帝点了点头,很快又叹气道:“四夷馆原先也是有的,只是几代战乱荒废了,如今确实需要重新整顿。”略一思量,他问傅铮:“慎斋,依你看,可有什么举荐之人?”
傅铮恭敬作揖道:“父皇,举贤不避亲,儿臣自然是举荐我夫人。”傅铮昨夜已打定主意,既然梅茹擅长此事,他便亲手送她一程,让她好好做出一番大事,省得乱七八糟之人都惦记他的夫人,也能替他在延昌帝面前露脸。
傅铮说得极其坦然,梅茹却愣住那儿。此言未免惊世骇俗,纵然是梅茹自己提议的,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梅茹偏头看着身旁的男人。只见傅铮眸色沉峻,并没有在说笑,他是真心在举荐她。梅茹怔怔看着,忽的,她的心跳了一跳,心下满满的,皆是涌出的感动。
眼前这人对她是真的好,好到连世俗礼法都通通可以抛开,只盼着她在这世间能有一方天地。
梅茹看着傅铮。她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念头,好像这尘世里,她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他对自己更好的人了。
延昌帝哈哈笑道:“还真是举贤不避亲。”思忖少顷,延昌帝点头道:“茹丫头统筹此事,倒真是合适。只是一介女流,总是不大方便。若是丫头你自己愿意,朕可以下旨赐你从五品少卿一职,掌馆中之事。”说罢,又单问梅茹:“你可愿意?”
这事儿的发展完全超乎梅茹的预想,她还是望着傅铮,有些不知所措,似是询问这人的意思。
她迷茫的样子特别惹人怜,傅铮真想摸摸她的小脑袋。傅铮心底软软的,对梅茹道:“阿茹,听你自己的意思。”
梅茹还是怔楞,更是不可思议。傅铮就是这么宠她的,丝毫不拘着她,只任由她自己的意愿,高高兴兴、自由自在的活着。这一瞬,梅茹说不清缘由,她心里的感动越发满,满的快要溢出来,能将她团团裹住,挤得人有些闷,还有些难受。
梅茹眼圈微红,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延昌帝随即问道:“茹丫头对通译馆有何打算?”
此事梅茹琢磨了好多天,这会儿回道:“如今朝中通晓诸蕃语言的人并不多,儿臣觉得可以从诸蕃请一些大家入馆,学习本朝文字,再互通有无……”
延昌帝赞许点头,又提议道:“不如你这次随阿眸回西羌,先亲自招些西羌人来试一试?慎斋你觉得如何?舍不舍得让茹丫头去?”
傅铮今天就要回辽东,他出来好几天,再也耽搁不得,他今天本来要带梅茹一道离开的……傅铮看着梅茹,梅茹也看着他。一对上她的眼,傅铮心中就是难舍,他真的舍不得这个人。他在外,总会惦记起她,惦记她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心大的被人欺负……默了默,傅铮却只是对梅茹道:“父皇此议不错,你自己喜欢就好。”
他说过的,他不勉强她半分。
梅茹只愣愣望着他,傅铮转头道:“父皇,可否允许儿臣与阿茹明日再走?”
延昌帝叹了一声,道:“罢了,朕可不拆散你们,你们先去辽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