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言气恼交加,懒得给九人团留面子,一巴掌拍得桌上墨水瓶一跳,自己手心都火辣辣痛,吓得梁非凡一颤:“亏你还天天拿人事说事儿,没有老子日夜加班,怒火凤凰里能坐人?没有肖璇憔悴拼命,基地早就被烧成一锅铁水了!肖璇这么好的人才你不培养也就算了,算你瞎;今天我跟你提肖璇知识产权的事儿,你劈头盖脸拿风纪吓我?你聋啊,跟你说产权,你跟我讲纪律?你这个搞人事的,干的是人事儿?有能耐你他妈把老子办了,然后把肖璇的事儿查清楚!两件案子一起查,我坐这儿不跑,来造个痛快?”
梁非凡又跟犯了老年痴呆似的,假装没听见,话锋一转,拍案怒道:“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是你上级!你要造反了?”
庄言怒极冷笑,知道他装傻,拎起衣服转身就走,抛下尖酸刻骨的一句话:“造反?按照历史的规律,县令都变成你这样儿的时候,农民就该琢磨着起义了。”冷笑着走了。
梁非凡气得东倒西歪,指着庄言背影喊:“你!你!你必须写检查!这是命令!”
“你麻痹,写就写!老子初中就能三支笔一起握,检查写的少了?”
于是庄言离开人事部的时候,还多了写三千字深刻检查的任务。他边走边点烟,咬牙切齿想:“总有天老子叫你跪着唱征服。”
庄言接着把认识的人都找了一遍,手机打烂,把门敲遍,不是被婉拒,就是说管不着。他越发醒悟,能出手管这事的,除了研发部和内务部,真没别人能接手了。一下午找过来,腿跑断,人气炸。
他最后倚墙抽了几根烟。心想妈的,姓魏的不管,当老子没辙了?老子的材料交谁手里,谁特么给我负责。老子直接挑尉诩下手。告他丫的。
庄言一脚踩灭烟头,踮脚碾成泥,披上大衣就走,直接去法务部找李贺。
李贺因为忙,门都是虚掩的。庄言推门打招呼时。瞧见李贺的办公室乱得像收旧报纸的大本营。成捆的文件在铁柜子下叠成墙垛,逼仄的办公室被豁口的大纸箱子码得没有落脚的地方,琳琅满目的合同、协议从纸箱里溢出来飘了一地,龙飞凤舞的签名上盖着鞋印。李贺的桌子比庄言的办公桌小了一半,堆的文件却多了一倍,如果李贺伏案疾书,可以达到隐身的效果。
庄言敲了敲门,李贺站起来一瞧,嚷道:“哟,庄课长。您干吗来了。”揭开自己的茶渍斑斑的玻璃马克杯瞧一眼,把残渣往纸篓里一倒,火速添上开水,抓一把茶叶撒上,双手捧着迎上去,递给庄言,口里一连串地客套:“您看,啥事儿打个电话就行了,还亲自来。喝水!”
庄言双手接了杯子,低头吹着茶叶。跟着李贺踮脚绕开纸箱子,朝着他的办公桌跋涉:“我来找你做点法律咨询。”
李贺踩着一叠白花花的文件走回办公桌,满口答应:“您来之前吱声啊,我好收拾下。您瞧这乱的!东西太多,收纳不了。您要咨询啥,我知无不言。”他回桌后坐着,拽出抽屉,麻利地把桌上的工作一股脑扫抽屉里,锁上。
庄言踏着文件走过去。抬脚一看,脚底下是一份知识产权委托管理协议书,签名是张建国,刘枫手下的一个研究员,资历浅,没名气。庄言的鞋印正好在张建国的签名上盖了个戳。
“你这些文件不收拾下啊?”庄言坐下问。
李贺睁大眼睛,灿烂笑着呆了一下,半晌才“啊?”一声回过神,飞快地说:“哦,这个,课长您放心,您的文件我收好放柜子里头了,认真供着呢。但是柜子就那么几个,四百号人几千份文件,放不下的就只能堆着呗,反正他们也捣鼓不出个啥。”李贺低头咕哝下,然后飞快抬头,笑意盎然催道:“您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庄言不敢喝李贺的茶了,放下水杯,叉着十指认真问:“我和肖璇在月初把关键成果整理成综述材料上报了国家科学院。今天在简报上看见综述已经过了科学院的初审,并且上了国家级奖项的提名。但是我和肖璇的名字被一些人从第一作者和第二作者名单里涮下去了,变成了43人的团队贡献奖。我想问下,我要是通过民事法庭起诉尉诩,告他侵权或者剽窃,胜算有多大?”
“告总决策官啊……”李贺立马皱起眉头,叉着十指顶着鼻子,低头沉吟:“这个,我跟你说,课长……”
庄言的心沉底儿了:“怎么?很难吗?”
李贺严肃地问:“你有材料证明你是主要作者吗?”
庄言确凿答道:“有,原件、复印件都有。还可以提供相关人证和答辩证明。”
李贺郑重肃穆,如临大敌地继续问:“那你确定总决策官没有领导或者参与研发、并且他不具备作为第一作者的资质吗?”
庄言皱眉问:“你看过简报?”
“啊,没啊。”
“你怎么知道尉诩是第一作者?”
李贺哈哈大笑,摇手推庄言,笑出眼泪来:“我有说吗?我没有说啊。我怎么会知道老尉是第一作者呢?课长听错了吧!”亲热无比地推搡庄言两下,瞧见庄课长板着脸没反应,李贺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老实坐直,认真交代道:“我猜的。”
庄言点头,回答李贺的问题:“尉诩没有参与研发,这一点相信很多人会替我作证。”
李贺眼睛一亮,眉飞色舞嚷道:“那么你赢定了课长!交给我好了,我保证会把总决策官告上法庭,告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