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欺瞒,被愚弄,看了这么久的白眼,这么多的委屈,结果她却是什么都知道,却是什么都不说。
凤修筠不高兴,他却也知道,这也怪不到她的头上。父与夫之间要人取舍,的确太过为难。
“你当时问我丞相与神威之间是否有所牵连,我却没有直接答你。”蝶熙依旧睡着,平静的看着他怒气满面,却好似并不关心,“那个时候你不深追下去,是因为深追了没有意义,当时没有意义,现在更是没有意义,不是吗?”
凤修筠侧目看着她,眼神中的质疑好不掩藏。
并不是质疑她说的话,正是因为她说的不错,才让他觉得奇怪。
奇怪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好像对丞相毫不关心一般,之前不是连想要她命的人都不忍下杀手吗?
“修筠,我不是白少熙了。”蝶熙终于从被窝里钻出了一些,消弱的身形渐显,让人生怜。
这是想让自己安心吗?凤修筠依旧这么看着她,片刻才叹了口气,“累了,就歇下吧。”
“好。”
蝶熙说着,想要重新躺下,手臂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紧紧的握着,凤修筠像是被愚弄之后的盛怒,狂狷席卷了他整颗心。
“你在赌什么气?我知道现在这样是委屈了你,我也是尽力的在弥补了你,难道你还看不出我对你的心吗?”就这么想要伤了自己吗?
他忍住了最后一句话,像是不想把自己扯光了遮羞布一般。
盛怒之下,白少熙该害怕的,该怯怯是上去安抚的,可蝶熙的眼睛只是静静的落在他的手上,他还是这么用力的抓着,抓的她都觉得生疼,可是心里却越发的清明。
“殿下。”她伸手伏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压了压,却不急着要拂去。“你在意的不是我。”
凤修筠的手明显的顿了一瞬,方才的震怒旋即烟消云散,心中涌上了一股莫名的焦躁和不安。
她太平静,平静无痕。却在周身掀起了一阵狂风暴雨。
这不是她,他的蝶熙不是这样的。是淮王,是空,是因为和那些奇怪的人在了一起,所以她才会变得这么古古怪怪的。
“那你说。我在意的是什么?”
“是那个位子。”蝶熙手上一下用力,从他的手中轻松解放开,嘴角似乎微微的翘了翘,像是自嘲,也想说嘲弄着凤修筠,“你一直在意的都是那个位子,不止是你,所有人都一样,所以,我是无关紧要的。”
“无关紧要?”凤修筠动了动身子。正对着她的脸庞,“原来在你心里,我也是这样的人。”
蝶熙点点头。
怎么不是,不过是这一世出了些自己不明白的变故,所以才以为他不一样了。如果自己还是轻衣卫的无,那他不该还是那般的辣手无情吗?
自己是一颗弃子,弃子是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的。明明重来一次应该立即明白的道理,却被表面的繁华给遮蔽了眼,以为是不一样的,身份变了。所以很多事也可以跟着变的。可事实上,自己还是一颗弃子,还是从出生就注定了是一颗弃子。
蝶熙的手紧紧的握了握,依旧无澜的看着凤修筠。“我只是一个女人,在江山社稷前,无关紧要。我说过,我想要帮你,现在既然帮不了,我也不会坏了你的事。所以你做任何事都不用顾忌了我。因为我是无关紧要的。”
原来是这样想,心中一股怜悯心起,凤修筠伸手揽她入怀,她的小娘子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真真是吓了自己一跳。
真是个小傻瓜。
他放柔的脸色让蝶熙擂鼓一般的心跳稍稍缓和了一些,还不是时候去激怒他,还好刚才的冒进没有酿成大错。
她乖顺的覆在他的胸口,柔声说道:“殿下,朝事要紧,妾身伺候殿下更衣吧。”
“累了,就睡吧。”他小心放她下来,替她重新掖好了被子。
时候尚早,再留些时候也是不急。可凤修筠却起身穿戴好出门去了。
蝶熙不言,也知道他是要去找来飞尘问个清楚。他就是这样的人,总是不信任何人,至亲的人也不由信,才活的这么辛苦。
罢了,蝶熙深叹一口气,慢慢的合上眼,今天是累了。
凤修筠出了屋子,立即召来了一直等候着的飞尘。飞尘施了礼,在前头带路,将凤修筠迎进了自己的屋子。
他是武人,房间里极尽的节俭,也没有任何取暖的设施,一进屋子,让人不由的起了一层寒酸来。
却是他从火炉里取来茶壶,倒出的乌龙让凤修筠皱了皱眉,“她倒是赏给你了。”
飞尘不知为何,却从这话里听出一股子酸气来,手不禁抖了抖,洒出了些许的茶水来。
“属下……”
“罢了。”凤修筠摆摆手,取来斟满茶水的杯子来。就算不是专门的烹茶,就这么泡着也是不差的,她却说,不喜欢了。
飞尘放下茶壶,却没有给自己也倒去一杯,而是恭恭敬敬的整衣端坐,“殿下和主子不愉快了?”
“这么明显吗?”凤修筠自嘲的笑了笑,也放下了茶杯。
乌龙,以后自己是不会再饮了。
飞尘看着他的动作,心中黯然一瞬,“主子受了很多苦,所以,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每日过的可好?”
“不好。”飞尘垂目须臾,声音也沉下几分,“每日天还不亮,主子就起身要去后院里打桩习武,这几日,已经能站上梅花桩片刻了。之后她就整日整日的在屋里独自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