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忽然觉得有点可笑的勾了勾嘴角,这才缓缓开口道:“朕说过的话不想一再重复,你是聪明人,路该怎么走你应该知道。”
凤修筠不明,方才在父皇的脸上明明有过一丝犹豫,为何却没有打动了他去。他隐在袖里的双手暗暗握了握拳,还要再开口吗?会不会惹的龙颜不悦适得其反?可是自己真的做得到放手吗?怎么可能!
看出了他的犹豫,皇上嘴角的那抹笑意渐渐冷下几分,“修筠,这红颜是不是祸水可不是她自己说的。”
一句话彻底击碎了凤修筠最后的幻想,他缓缓挪下了暖塌,似有不甘的对着永嘉帝慢慢的跪伏了下去,嗓音中带了几丝不甘的凝噎,“儿臣……明白了。”
随着双膝落地的那一阵声响,他分明听到心中有什么跟着崩塌成了灰烬。
年节里暖阁中一派喜庆,那一抹抹装饰着的鲜红却成了他心底的离殇。他说,要护她一世周全,那么信誓旦旦,结果这一世还未开始,就注定支离破碎。
原说的帝王言不可信都是真的。
只觉得一阵撕心的疼痛从胸口莫名的扩开,让他不由深吸了口气来想要抚平一些,一口气进去胸腔,只绞一阵阵的痛楚化开去了全身。
凤修筠失了神一般撑起身子,低垂着头往后退了几步。永嘉帝没有出言挽留,甚至都没有继续驻目在他身上。这一个小小的无视却慢慢的变成了一个无形的嘲讽,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刹,他就像一个丢了糖的孩子一般,从眼眶里落下了一滴清泪。
皇上见着人已经离了开,这才出去了暖阁,候在门外的童贯依旧低着头,脸色却比方才凝重了许多。
这也难怪,当年要舍了贤贵妃的时候自己何尝不是一样的痛苦。
皇上朝着门口望了望,这才问道:“曹真呢?”
“回皇上,已经来了,正候在殿外呢。”童贯依旧低着头,仿佛方才并没有看到凤修筠的失态一般。
“传。”皇上简单一字,背过手去重新走向前殿。
曹真已经来了一会了,严冬酷寒,若不是方才见着睿王脸上的一丝痛楚,自己早就被冻僵了。他心中暗暗笑了笑,看来这几日自己有得忙了。
殿门被重新打开,童贯躬着身子迎了上来,“曹督主,皇上传您进去。”说着,他亲自掀起帘子来替曹真引路。曹真默看他一眼,抬脚刚垮了一步,只闻童贯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曹督主注意脚下。”
曹真顿了顿,立刻了然了过来,亦是笑了笑回他一声,“谢公公。”
进到殿里,暖气四溢,整个身子立刻和暖了不少,曹真见着座上脸上确实脸色阴沉,立即肃然的跪拜请安,“臣轻衣卫督主曹真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说话。”皇上扬了扬手免了他的礼数,这才说道:“曹真,近日来京师里多了些流言,朕听了着实不悦,你且派了暗卫尽快平息了去。”
暗卫?曹真拜了拜身子,立刻回“是”。方才见着睿王脸色不佳,还以为这件事会有些什么变故,果然皇上就是皇上,皇家晦涩怎容外人窥探。不过既然睿王妃诈死的事情已经捅到了皇上这里,之后的事情还不是……想着,他奸佞的双眼不由的闪烁起了几丝精光来。
皇上自然看在了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又有些无可奈何的继续说道:“睿王妃惨死,睿王悲恸难平,神威的事情暂且就由你做主,但凡事记得要尽告知于他。”
看着目的果然达成,曹真难掩欣喜的微微翘起了嘴角,清声回道:“臣领旨。”
皇上有些厌倦的“嗯”了一声,慢慢的前倾了些身子问道:“之前让暗卫办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那件事?哪件事?最近轻衣卫手里事情太多,曹真一下糊涂了片刻。偷偷抬头望了眼皇上,见他前倾着身子正若有似无的用手指敲打着案几,顿时了然了过来回话道:“回皇上,那奇哒的世子刚入了大宁,轻衣卫的暗卫便一直跟着,可近日却在京郊失了他的踪迹,目前……正在努力搜寻中。”
“丢了?”皇上冷哼一声,有些鄙夷的重新坐直了回去。
“皇上恕罪。”曹真闻言立刻拜下身子请罪道:“那世子本就深谙暗诡之术,身边的随身侍卫亦是深不可测,两人原先一直行踪毫无异常,可却在轻衣卫的眼皮子底下忽然消失。但请皇上放心,轻衣卫已经加派了人手查探他们的下落,很快就会有结果。”
皇上又“嗯”了一声,忽然开口问道:“他们的老国王还能活多久?”
曹真想了想,立刻回话道:“按探子的回话,怕是活不过三年。”
“三年……”皇上不由的又用手指有意无意的敲打起了桌面,“那你觉得,朕还有几年?”
曹真愣了愣,立刻一下跪倒在地,身子也有些微微颤抖的回话:“臣惶恐!皇上九五之尊,能活万年!”
“万年?呵。”皇上有些鄙夷的笑了笑,拖沓着嗓音唤了他一声,“起来吧,总是跪。”
“谢皇上。”曹真不知今日皇上是怎么了,诚惶诚恐的又重新站了起来,可方才的那一丝淡淡的喜悦早已被打散了开去。
“自从朕的皇长子病逝,东宫已经空置了许久了。”皇上看着曹真,目光灼灼,“你说说看,这诸君之位哪位皇子担待的起啊?”
曹真抖了抖唇,不解却又不敢诳语,只好硬着头皮回话:“回皇上,此事事关国本,还须从长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