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婴儿太小,不便长途跋涉,沈凌出国的计划才暂缓下来。看着保温箱中那个皱巴巴的小男孩,灵澈的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暗暗叹道:小敏,孩子很乖,沈凌应该会给他很好的照顾,你可以安心去了。
“这孩子有名字了吗?”灵澈问道。
“有了,叫小忆,回忆的忆,等他大了,我会让他自己去选择,姓林还是姓于。”沈凌叹道:“我不想他再跟沈家扯上任何关系。你大概也知道,我的父亲,姓林。”
“小忆,好名字。”灵澈轻叹道,沈凌这是在用这种方式,继续追思这小敏吧,同时,也昭示了他和沈家决裂的决心。
“他笑了,真可爱。”灵澈忍不住赞道。
沈凌不修边幅地坐在旁边,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失去母亲的孩子,再可爱也是可怜的。”
是啊!这么一个鲜活的小生命,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失去了自己最亲爱的母亲,不得不说,他未来的人生,也将注定因此而坎坷。
灵澈暗暗叹了口气道:“过去,我们曾和小敏约定道,要做孩子的干妈,现如今,知道这孩子还活着的,也就只有我和大花了。若你不介意,我愿意继续做他的干妈,时常陪伴他,虽然顶替不了妈妈,但也总比没有的好。”
忆及小敏过去的种种,沈凌的脸上也有一丝动容,对母亲的恨和对小敏的思念日日夜夜折磨着他找不到出口,若不是为了这个孩子,他不知道自己这副看起来还算一本正经的皮囊还能够撑多久,也许他早就选择破罐子破摔继续过去那种奢靡的生活了。
可是此刻,在幼子面前,他必须像一个父亲那样,去奋斗,去拼搏,当初给小敏的承诺,他没有办法再去兑现,只能独自一人撑起孩子头顶的天空,完成他作为父亲应尽的责任。
“谢谢你。”沈凌微微叹了口气,道:“只是,等小忆能够离开保温箱,我就要带他走了。”
“这么快?”灵澈愣了一瞬:“你不等这边的官司尘埃落定了?”话一出口便知这问题问了也是枉然。所谓这边的官司,沈盛华已经去世,被告现在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沈凌的母亲沈耀婷,纵使他们母子再怎么失和,终究也是亲生母子,沈凌能够当众揭穿真相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若说让他上法庭指证自己的母亲,灵澈自己都觉得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沈凌倒是不以为意:“向柯会处理好这里的一切的。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灵澈摇了摇头,自己的打算,无非是等向柯回心转意向他道歉,然后等待他的原谅,然后再等待爷爷的谅解……
可是,一方面,爷爷对沈家的执念早已根深蒂固。另一方面,由于自己的过失导致沈盛华的枉死。这样的打算,真的还能行得通吗?
“我不知道。”灵澈静静道,前路茫茫,她竟不知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如果我是你,我会死缠烂打地缠着向柯。”沈凌冲她狡黠一笑,不过要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母亲现在气急败坏,随时可能会反扑,向柯虽然心系于你,大概也不敢随意将他的弱点示于人前。此时此刻,不理你,就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真的是这样吗?灵澈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望着沈凌,这些日子以来的冷淡,让她以为他对自己失望了,难道竟是为了保护自己?
虽然觉得不太真实,可是这样一个解释,却是她心底最最愿意接受的一个了。
难得沈凌,在这样的心境下,还愿意出言安慰自己,灵澈对他不禁又多了几分感激,笑道:“你什么时候要离开,一定要告诉我,我要送你和小忆一程。”
“没问题。”沈凌静静地点了点头。
手机在包里突然呱噪起来,灵澈看到母亲的名字在闪烁,赶忙接过电话。
沈凌看着她的眉头越拧越紧,最后直接拧成了一个皱巴巴的八字,不禁好奇道:“出什么事了吗?”
灵澈挂断电话,轻声道:“爷爷住院了。”
“嗯?”沈凌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对于灵澈的爷爷,那个据说在年会上咄咄逼人的老家伙,沈凌显然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被今天的新闻给气的,他大概没想到,日报上居然也花了大篇幅来描述你那天在小敏葬礼上说的话了。”灵澈喃喃道。
“哈,这样啊!”沈凌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几天以来,这大概是他听到的最有趣的消息了:“你爷爷心眼真小,他能把我外公活活给气死,却容不得我说半句实话。”
虽然沈凌说得句句都是实话,可是事关爷爷,灵澈却有些不高兴了:“好歹他也是老人家么。”
“我最讨厌这样的老人家,食古不化,还喜欢道德绑架!”沈凌竟是越说越气,“你要小心,你和向柯之间最大的绊脚石其实根本不是我外公,而是你爷爷!”
沈凌的话让灵澈忍不住心头一颤,他说的没错,这么久以来,横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是爷爷!
可如今,爷爷突然病了,听母亲的意思貌似还很严重,她是一定要去探望的。顾不上和沈凌继续争论,便匆匆忙告了别,向医院奔去。
病房里,爷爷已经睡着了,母亲守在床前,示意灵澈不要讲话。
母女俩来到走廊里,灵澈才焦急地问道:“爷爷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这些年的老毛病了,一生气就发作。”母亲微微叹了口气:“人家都说老小孩,越老越像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