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使海盗的老宋官耍士大夫传统恶习,以病重逃避出海公干,让手下去冒险。
手下也不愿在这个海上下雨起风浪的危险时节出海踏险,但卑贱无奈,不敢不听吩咐,坐了河船,由同样一肚子不乐意的水军官兵操作和随护着胆战心惊往波涛汹涌海天一片昏暗的海中去了,在感觉颠簸得太难受,吐得昏天黑地并且随时会船翻葬身大海的极限恐惧中,他自动把本应该属于荣耀的这种自己代为出使视为了下地狱办差事。
事实也证明,这卑微小官也确实是如此。
冒死好不容易才摸到了海盗规定的不得越过的警戒线海域时,他们果然遇到了海盗巡逻船。今日这海况对平底河船来说就是极容易倾覆的索命地狱,对海盗的海船来说却不算什么。
海盗也果然霸道凶残,对宋国这种事先根本不打招呼擅自就出使来了的行为照例视为是对海盗尊严的挑衅,根本无视那小官在吐得昏得要死要活中仍不忘下跪凄惨哀求的可怜,粗暴的直接把他一箭钉死在那,对颠簸得和吓得想死的水军官兵喝骂说:“这次算便宜你们了,回去告诉那些人,再敢无视我国禁令事先不申请就过来,敢来的就都不要活了。
还有,出使,竟敢如此轻佻派个蚂蚁小官过来,无礼!宋国把我家中海将军当什么?是不是刚仁慈放宽了宋国一些限制,宋国那些狗东西就习惯的又敢轻狂得瑟了?”
宋军水兵得了大赦,却仍无不屁滚尿流玩命操船逃走,拼死又把船幸运的撑回了港口,然后精神一松,一个个的就象死了一样瘫倒船上任大雨劈头盖脸无情冲淋着也一时无力起来。
躺在扬州豪宅中悠哉装病享福的使臣老家伙得知那小官的悲惨遭遇,惊得心一阵猛跳,却也并无丝毫意外,显然是早有预料。
就是用卑贱者去送死的,显示自己是太焦虑着急差事,以此拖着不肯去此时节的海上冒险。
扬州这些地方官不缺聪明人,
不少官员不是不知道这老家伙肚里的阴险无耻算盘,却当不知。
因为他们也是一样的对国家对皇帝并无嘴上喊的那么忠贞热血,同样苟且怕死不肯为国奉献牺牲,同样也不肯出海冒险,也不愿意放下威风体面的官僚驾子忍受跪拜哀求海盗的屈辱为难。
另外,他们在巴结二品实权中央大员使臣老家伙的同时,也是在默默冷眼看笑话。
这个老家伙再怎么精明无耻,都终究免不了亲自出海走一遭出使。
坐河船在风雨浪骇人的大海上用命硬碰不死的运气,就算没葬身大海,侥幸活下来了,并得到允许登岛拜见,待死贱民罪囚对主宰命运的官一样最耻辱最卑贱下跪百般哀求,总是要做的。
这是使节团的任务,与扬州官员可无关。
尽可旁观看老东西的笑话上演.......
嘿嘿,老东西,你是官高权重有资格在老子的地盘摆谱耍任性,却看你如何应差倒霉.....
老家伙装来拖去也确实不能不亲自走一遭,
拖到再拖,问罪甚至直接就地杀他的圣旨就会来了,老东西这才不得不装出舍生忘死病再重也要坚决完成使命的架式战战兢兢上船了......当然是选了个天晴没下雨风也比较小的梅雨时节难得好日子,否则就是刻意淋雨受寒人为真病倒了应付圣命,他也决不肯出海冒险。
为国牺牲,那是如军中丘八或位卑官吏等卑贱者该干的事,尊贵士大夫高官怎可同样如此。
尊贵者岂可同卑贱者一样。
就这心态。
在这些骄纵糜烂的宋士大夫或武高官心里,高端自在威福享乐才是自己该做的,吃苦遭罪,尤其是玩命这等奉献牺牲,那都是别人该干的事。
位不同,各安造化,这才是正常的国家。
象使臣老家伙这样的精明卑鄙者也常常确实卑鄙得有好处。
他这趟出海就没象前面那个被他送死的小官那样光是坐船就已经遭尽了罪要了半条命。
此时节,海上无风也三尺浪,他固然也颠簸得呕吐不止头昏眼花不知身在人间还是地府,却并无倾覆之危,遇到了巡逻的海盗也得到了允许登陆,简直顺利无比地就见到了钟相。
他,暗暗得意之极。
钟相一如既往地傲慢坐在那享受着拜见。
等老家伙以极尽卑贱的姿态谄媚表演了好久好久,久到老家伙口才了得到往日总能在朝会时套话假话空话滔滔不绝,此刻说得扣肠挖肚的没词了,只剩下强堆着温顺谄媚笑容尴尬跪在那,钟相美滋滋地唱着茶水也没任何反应。
就这么晾着这老家伙。
老家伙再皮厚无耻也渐渐撑不住这种尴尬难受.....到底是儒教教化出来的读书人,最起码人性是什么、礼仪廉耻是非黑白,这些观念的人伦道德标准总是懂的、有的,不是那些单纯的强者为尊、力大的就该欺负弱小的、按照丛林法则以动物本能一样行事的世界其它地方的野蛮人。
早早就建立了人伦道德准则,让人之所以是人,脱离了野兽行为,把人与野兽区别开来,这是儒家对中华文明最大的贡献。春秋时,欧洲还是一片荒蛮呢,盛行的是迷信与野兽观念。
这是孔夫子的伟大之处。可惜后面搞着搞着就歪了,把伟大的中华民族整治成了懦弱......
长江黄河划定的中国,在科技文明的第一阶段——钢铁时代,发展条件是极差的,和欧洲没法相比,更无法与美洲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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