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新华去了河南登封市的一个偏远农村当知青,和他一道去的还有好几个北京年青人,有男有女,都比他年纪大,农村插队当然是辛苦的,好在田新华本就是农村出身,对于地里的活根本就不费力,是以应付起来也很轻松。
因为乡下交通不便,两人以前一星期一封信变成了半个月一封,只不过信的厚度却增加了,每次写信都要写上六七页纸才肯停笔,要不是怕超重,这两人怕是会写上十来页吧!
1976年8月田新华被推荐去清华大学上学,学的是人文社会主义,好像还学什么马列主义,听起来很是高大上,也不知道田新华这个一看见课本就头大的人学不学得进去。
当田新华去上大学的消息传回月泉村时,田八斤一家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哪里想到一辈子土里刨食的田家竟然还能出个大学生,这可真是祖宗保佑啊!
老爷子也很开心,心里明白这个侄孙怕是会走上一条与爱国、光华他们完全不一样的路了,老爷子感慨万分,原本以为田家男儿最终不是从军就是务农,却没想到新华竟会有这么一番造化,他知道这些都是云先生的功劳,没有云先生,就他田六斤的能耐,新华在这条路上绝对走不远,他也不会让新华去走上这条路。
他们田家人从政的从政,从军的从军,那位老先生说的百年兴盛怕是马上就要来到了吧?老爷子心内很是得意,看向孙女儿的目光越来越慈爱,阿囡可真是福气旺盛呢!
田新华并没有回来,他还在河南交接最后的手续,然后直接去学校报道,但是这并不影响田家人的好心情,田八斤豪爽地决定,杀一头猪大摆宴席,他要宴请全村人。
田八斤的决定得到了田家所有人的赞同,就是田金华妻子朱青平也乐呵呵的。一点也不心疼那只过年可以换钱的猪,现在这个时候的家庭凝聚力还是很强的,一人有出息,全家人都会跟着高兴。个个都与有荣焉。
月泉村的田庄人也都跟着高兴,不管咋说,田新华都是他们一个族的,田新华有出息了,全族人都跟着有光彩。就是走到外面腰板也挺得直直的。
当天的宴席极为热闹,田八斤买了十来封最响的爆竹,接连不断地放着,整个月泉村都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酒席从田庄摆到了钟家湾,全村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来吃酒了,就连镇上的领导也赶来庆贺了,这也让村里人对田家越发恭敬和忌惮。
田思思注意到田守华那一桌的几人有些沉静,虽然脸上也都带着真心的笑容,可是他们身上的落寞一眼就能看出来。想想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一起玩耍的伙伴,可是一朝之间,便天差地别,一个成为了高等学府的大学生,而他们却还在农村苦苦挣扎,其中的落差换到任何一人身上,怕都不会好受吧!
田思思坐到了田守华身边,这桌坐的是钟安平、钟安康、唐秋白他们这些人。都是平时关系比较好的一些伙伴。
“守华哥,小米姐姐怎么没有来喝酒呢?”田思思打趣田守华。
田守华秀气白皙的脸立刻便红了,瞪了田思思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田守华和莫小米这段时间走得极近。听同在一起教书的五姑父说,他好几次看见田守华和莫小米晚上去学校后边的小河边散步呢,有两次还牵着小手呢!
五姑父有时候改作业改得迟他就住在学校里,是以对田守华的事一清二楚,经常回来打小报告,田家人就等着田守华把人姑娘带回家准备办喜事呢!
“守华哥。我觉得小米姐姐做我四嫂蛮好,我挺喜欢小米姐的,守华哥你啥时候把我四嫂娶回来啊?”
田思思继续逗田守华,见到田守华那一脸羞红的小模样,她心里就想笑。
“是啊,守华哥,我们啥时候喝你和莫老师的喜酒啊?”钟安康也跟着起哄。
经过田思思的这一打趣,桌上的气氛活跃了不少,大家都逮着田守华追问啥时候有喜酒喝,田平安起哄得最凶,说这顿酒席吃好,下个月再杀头猪,他们又能大吃一顿呢!
田平安和田守华同年,高中毕业后就在村里干活,和他哥一样,是个挺机灵的小伙子,田春生本想着给他找个媳妇,好早点成家立业,可是田平安不愿意,他总觉得不甘心,不甘心读了这么多年书,就这么一辈子守在这个小山村了。
几人笑闹了一阵,把田守华逗了个大红脸,几个人这才放过了他,转而喝酒吃菜。
“新华可真幸福!要是我也能上大学该多好啊!”
几杯酒下肚,大家的谈兴也都浓了起来,钟安康突然悠悠地吐出这句话,把大家都说得怔住了,是啊,要是他们也能上大学该有多好!
“想那么多干嘛?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人这一辈子又不是只有读大学这条出路,路多着呢,条条大路通北京!”
田平安瞄了眼田守华,怕他多想,忙出声打圆场,田守华平时读书就比新华要好,这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田家竟然把那个上大学的名额给了新华,也不知道田家人是怎么想的?
原来村里人都以为田新华上大学的名额是老爷子弄来的,毕竟现在这个年头,没点关系没点背景谁能被推荐上大学啊?
“是啊,条条大路通北京,只要咱们不怕苦不怕累,还怕走不到首都?”
田守华也大笑着说道,脸上一派坦然,之前因为弟弟上大学的失落早已没了,各人有各人的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