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来,凌妆虽知太子无比恩宠,也做好了将来太子妃进宫后伏低做小的准备,算不上忧愁,卿卿我我之余,难免带了那么一丝自己也察觉不了的惆怅。可如今,没有任何预兆,他竟理所当然地把这原配嫡妻的位置放在了她的面前,这份情义,却比任何的赏赐都来得重了。凌妆当然不会以为,这是永绍帝心血来潮册封的自己。
从今以后,她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边,凭他的性情,竟是再也不用担心被扫到冷殿荒阁去渡过余生,一些从前她不敢希冀,不敢太多去想的东西,全成了顺理成章……
“娘娘大喜,恭贺娘娘千秋不老,长乐未央。”
宫人们齐声的恭贺将凌妆从神游中拉了回来,颤声道:“都赏,每人金陵苏云素绸一匹,毛葛一匹,梭土棉布一匹,棉花十斤,银十两,颜色自己到库里挑去。”
转过身,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滑落脸颊。
拭去泪痕,底下人见主子高兴,讨赏的却更欢了。
凌妆又赏了司礼少监金饼一双,靴一双,小黄门各叶金一香囊,汗巾一条,太子屋里侍奉的人与西暖阁得了同等赏赐。
贺拔硅和孙初犁职位高,另加赏了纯金云鹤葫芦酒壶一个、金魁星踢斗杯各二只、御封茅山缸酒十坛子、桃花春曲五坛,外院的上差减半,下差春装一身,夏装一身新,银五两。
东宫上下沸腾,一匹布可以做好多身衣裳,宫人的分例薄,意外得赏,郭显臣木直的脸上也满是笑容。做奴才的,水涨船高是常理,便出来递了些小钱给宫门上的小太监,让他们帮自己买些鞭炮放一放,各处学了样,都托造办司抢了鞭炮,错落的炮仗声响了一日。
这几日抄了原尚书左右仆射和工部尚书等的家。东宫库房布匹财帛已经堆满了库房,凌妆挥霍起来真是舒爽极了,便是当日号称富甲江南的时候,哪有这般率意。
刚刚闻讯进宫贺喜的叶氏得了两匹大红妆花孔雀补云绢二匹,沉香妆花飞鱼补绢一匹,又有金镶玉莲蓬珠宝绦环一件。金制楼阁仙境大珠宝头面一副,磕头谢了恩,笑嘻嘻道:“娘娘赏得丰厚,除了这绦环,民妇却是不敢穿戴出来,只好收在房里供起来了。”
叶氏的夫君原已赏了工部跑腿的小官,却无甚品级。被太子妃称作姐姐的叶氏怎能还是个布衣?她这是讨赏。
凌妆想了想,拉着叶氏的手笑道:“姐姐尽管穿戴,你这里讨赏讨得巧,可我却没有封官的权力。听说姐夫一直在工部做事,若有机会,倒可问一问工部有何实差适合。”
叶玉凤大喜过望,新贵太子妃开口问了,哪里还有不成的道理?
恩旨下来,各处宫门城门外皆有龙城卫张贴布告。
到了午后,后~宫里头各级宫妃陆续前来恭贺。便是上林中荣养的遗妃们、即将离京的各王府里王妃郡主们都赶着过来道喜,四位太妃也各有赏赐。
东宫里头一时人头攒动,连氏偷偷劝女儿不可拿大。卢氏也颇为赞成这个说法,凌妆只好点头宣见县主以上。在京命妇四品以上求见者。
今日已是二十八,册封礼就选在二月初一,只有两天的筹备时间,东宫六局一司立时团团忙起来。
郭显臣等瞬间从良娣宫领班内侍变成太子妃宫首领太监,那份与有荣焉的心情难以描摹,赶紧命人大开柔仪殿请太子妃升座受贺。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场面,任谁也喜欢。
东宫典仪局主持下,人数虽多,不过是列队参拜恭贺,品级低的转眼引了出去,品级高的能得与太子妃寒暄几句。
连氏作为太子妃母,在柔仪殿上都有了座次,仰头看着女儿,还不曾大朝服装扮,却压得住那副金镶玉大猫睛天上长庚头面,身上丹凤朝阳的褂子,五彩祥云,那黄澄澄的颜色特别称肌肤,越发显得幽兰含露,不可端方。
她一直笑着,心中不停念佛。
容采苓如今也是个尚书小姐,在里头不仅不显高贵,反而一不小心便被挤到了角落,望着昔日温婉和顺的表嫂,今日言笑晏晏的东宫新贵,心头万般感慨。
当日作为辅政王的女儿,她也曾享受过众星捧月的尊荣,尊奉先帝的康妃等人也是应该,但尊奉往日见了自己还得参拜的商家女儿,她心头却微微有些不是滋味。好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她倒是想明白了,将来的皇后与其是昔日相识的那些个勋贵家小姐,真不如凌妆,于自己家族也是有利,只要父亲实心办差,说不定还有恢复王爵的一日。
这满殿前来恭贺的人隔着肚皮,虽都是言笑晏晏,内心想法却不是可以窥见的,尤其永绍帝的妃嫔们。
皇后也派人带了话赐了赏,妃子里头来得位分最高的是穆淑妃,她还带了四皇子与四公主一同来,与凌妆母女相谈甚欢,叫人看了,倒似与东宫一脉的。
坐到酉时过后,典仪局报太子即刻回宫,请妃嫔等回避。
这才由穆淑妃领头带了众人告辞,凌妆吐了口气,送出柔仪殿,却见司礼太监又来了,传了永绍帝诏命,是荫封太子妃娘家的恩典,加封凌东城为罗山伯,连氏为伯夫人,罗山的封地是前信阳公主所有,信阳公主死,无有子嗣,礼部稽考收归封地,算是一个不错的所在。又封太子妃兄凌霄、凌月为一等轻车都尉,封凌云为罗山伯世子……
京都顿时多了门炙手可热的殷贵。
礼部托了司礼监官员催罗山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