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阳从遥远的地平线升起时,鲜卑人的骑兵队伍出现了背水结阵的辽东军视线中,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呼啸而来。
万马奔腾的气势有些骇人,一部分辽东新兵望着如乌云一样黑压压汹涌而来的鲜卑骑兵不由得生出几分惧意。
只有晋军中的中坚,多次参加过血战的老兵,在面对滚滚而来的鲜卑骑兵铁流却岿然不动。老兵以及各级将领的表现多少也缓解了普通士卒心中的紧张感,让他们渐渐镇定下来。
卫朔坐在高台上,通过单筒望远镜观察着鲜卑人的一举一动,他很快就发现鲜卑骑兵分成了前后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前面骑兵的战马不但不够膘肥,他们脸上也没有后面骑兵的战意浓厚,甚至有人还带着几分不乐意。
“呵呵,看来慕容廆对宇文部落整合的并不彻底,这一仗或许要比预想中更加轻松些。”
“对于这一点,参军司早有预料!慕容廆靠武力征服宇文部落距今还不到一年,紧接着又匆忙投入到这场大战中,他如何有时间和精力来完成两部鲜卑的整合?暂时只能靠武力压制各方矛盾!”
就在卫朔、鲁昌窃窃私语的时候,鲜卑骑兵开始调整马速,进入到最后的冲刺阶段。前面都是原宇文骑兵,是慕容廆用来冲阵的炮灰,而他亲自统领的慕容精锐则用来做厮杀。一旦那些炮灰冲垮了晋军防线,跟在后面的慕容精锐就能破阵而入。
统领宇文炮灰的人名叫宇文拔,原是宇文部落中不起眼的小贵族,宇文乞得龟战败后投降了慕容廆,成为慕容廆控制宇文骑兵的棋子。
宇文拔并不蠢,只看眼前晋军阵势,便知道这一仗不好打!慕容廆让他做前锋,存心就是要以宇文骑兵的伤亡来换取突破晋军方阵的机会。
只是宇文拔他已没得选择。宇文部落不存在了,他以后如果要想活得好好的,自然不能得罪慕容廆。至于身边宇文骑兵会死伤多少,根本不是他所关心的。
其实,不止是他,所有宇文骑兵除了当炮灰之外都没了其他选择!
对于鲜卑人来说。晋军阵势严整,可是他们不得不主动进攻,因为这是他们唯一击败对手的机会。
慕容廆十分清楚就算现在带着族人逃亡大草原,结局也不会太好,因为他们需要与强大的拓跋鲜卑争夺草场、水源。
即将进入晋军弩阵射程时。在后方指挥的宇文拔命人吹响了号角,让冲锋的骑兵组成松散的阵列,希望以此来减少晋军弩箭的杀伤,同时也是为了消耗晋军弩箭。
眨眼间负责试探的五千名鲜卑骑兵便来到了晋军五百步以外的地方,他们排着松散的阵型嚎叫着冲向晋军。
对于晋军的弓弩,鲜卑人并不陌生,知道其最大射程可达五百步以上,不过真正有杀伤力的距离却是四百步以内。
即便如此仍然够鲜卑人喝一壶!因为鲜卑人弓箭威力通常在一百步以内,而辽东军自从普及了纸甲以后,进一步降低了胡人弓箭的威力。战场上鲜卑人只有在距离八十步以内的时候才能真正对辽东军造成杀伤。
因此此战能不能打败辽东军,关键就要看鲜卑骑兵能不能在最短时间内突破晋军弩阵的封锁。慕容廆正是深知这一点,才不惜牺牲掉前面的宇文降兵,以换得击破晋军军阵的机会。
嚇!五千鲜卑骑兵呼喊着策动战马,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顿时响彻大地!
慕容廆、慕容翰、慕容运、慕容仁等大批慕容嫡系子弟一脸狂热望着奔腾的骑兵洪流,所有人都相信勇敢无畏的鲜卑骑兵可以摧毁挡在前面的一切敌人!
面对来势汹汹的鲜卑骑兵,辽东军弩兵不慌不忙操作着床弩,做好射击前的一切准备。
通过普及算学知识,辽东军中负责操作床弩的士兵和指挥射击的军官都可以很轻松地计算出各种参数。
很快鲜卑骑兵就进入到弩的射程内,阵中大大小小近百个弩阵。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不断调整着射击角度、方向。
“射!”
“射!”
直到鲜卑人进入到三百步时,弩兵才开始射击,刹那间如长矛一样的弩箭像漫天飞雨。凶猛地罩向奔腾而来的鲜卑骑兵。弩箭划过长空时发出的凄厉破空声,让正在奔驰的鲜卑骑兵心头一震,不少人下意识低下头颅,将身子伏在马背上。
划破长空的弩箭,狠狠地射穿了鲜卑人身体,轻而易举将他们连人带马钉在地上。瞬间就有数百鲜卑人死于非命。本来就有些稀疏的阵型如今显得更加空旷。
慕容廆低估了晋军弩阵的威力,就刚才那一幕来看,也许等五千炮灰冲到晋军面前时,怕是存活不了多少人。只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已不容许退缩了,他再次让人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声,催促前方的宇文拔加快进攻的脚步。
“嘣嘣……”
随着弓弦声不断响起,一片又一片的弩箭朝着鲜卑骑兵当头罩下,掀起一片片血雨腥风。
而侥幸未死的鲜卑人则发出一声声凄厉得惨嚎声,给后面鲜卑人带来巨大心理压力。
五千宇文炮灰在宇文拔的指挥下,连续不断地冲击着晋军阵线,试图打开一道缺口,不成想却被弩兵连续不断地收割着性命。在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内,五千鲜卑骑兵伤亡高达一半以上,至今已有近三千鲜卑人失去了战斗力,而他们却连晋军的一根汗毛都没摸到。
宇文拔眉头紧皱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如滴血一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