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沸腾的李梦冉渐渐感觉不对了,她产生这种感觉的第一秒钟,后背渗出了冷汗,既而面红耳赤心慌气短,她颤着声音轻呼:“博学。”
“……”
没有应答。这更让她确信面前的这个人不是薄学而是薄博。稍后,她跟被蛇咬了一般,尖叫一声,推开薄博,直直地瞪着他:“你是薄博,薄学呢?”
薄博同样直直地看着她,嘴巴嗫嚅,却没有声音。
就在这时,薄学一头撞了进来,见这情形,大叫一声:“你们怎么啦?斗鸡眼?”
薄博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他急忙抬手指着薄学:“诺,薄学,回来了。”
李梦冉返身就给薄学一拳:“你死哪去了?刚才还在的。”
“我给你买冰淇淋去啦。”薄学举起一个大大的冰淇淋,“呐,给你。”
自从那次吻错人后,李梦冉就揪着薄学,要他找出自己与薄博的不同点,不但要不同,还要很明显,一眼就能区分开来。
薄学想都没想就说:“我们本来就不同啊,哪里相同了,我们没有一点相同。”
“哪里不同了,我看你们就是复制品,比双胞胎还双胞胎。”李梦冉白过去。
“是吗?”薄学挑眉盯着她,“我跟他那么像?是不是让你分不出彼此了?”停一会又说:“你把他当我了?有没有——”
“什么?”李梦冉急忙打断他,“有没有什么?你瞎想什么?”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薄学怪模怪样的样子,让李梦冉心慌。
其实,自那次之后,薄博就很少再来他们宿舍(薄博帮他们要的学校里的空宿舍)了,而且见面的机会也很少,一直到他们离开上海,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薄博送他们去车站时,一路上都静默不语。偶尔眼睛与李梦冉对上了,也会以极快的速度闪开,好像李梦冉身上有什么强光一样,让他不敢直视。
一晃七八年过去了。阴差阳错又撞到他,这一撞又不知会撞出什么来。
其实,在拉芳舍里见到他时,她就想问薄学的情况,但是不知是自尊过强。还是怕再次揭开伤口没有勇气面临曾经的疼痛。总之,她放弃了,连薄博的电话也没要。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就让那一段往事随风而逝,不要驻足不要回头,任何能唤醒她记忆的物象,她都在潜意识里刻意回避。薄博也一样,她从薄博的眼睛里看到了让她害怕的东西。八年前,她就彷徨过,但那时候有薄学。薄学能让她心无旁骛,能让她安心踏实。
可是现在,薄学离她而去了。命运之神再次把薄博推到她跟前,再次让她彷徨不安。
不知不觉车子已驶进了村口,李梦冉的遐思立即被村里的一草一木拉了回来,隔着车窗,远远地,她就望见隐在村落间的家了。
心里一酸,泪就来了。
薄博还真地来过她的家,径直开到了她家门口。
只有父亲迎出来。没看见母亲。李梦冉心头一紧,抬腿就往屋里走,忘了还有个薄博,一侧头就看见父亲正盯着他。目光浑浊失神,人也佝偻了不少,眼眶一热,想上去说明,可迟疑一瞬后,还是扔下他俩进屋了。
母亲果然躺在床上。看见李梦冉,泪扑簌簌地落,没有一句话。李梦冉小心地坐到母亲身边,轻轻地搂着母亲,再轻唤一声:“妈!”就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泪落下来。
隐约中,她听见薄博在外面跟爸爸说话,只听见薄博在说,一直没听到爸爸的声音。随后,细细缓缓的脚步过来了,爸爸一掀门帘,走了进来,薄博跟在身后。
“她妈,来客人了。”爸爸站在床侧,招呼着。
“不是客人,伯母,我是薄博,薄学的哥哥,知道家里出事了,陪梦冉回来看看,您别见外,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薄博很惶恐地很小心地说着每一句话。
妈妈一直没有做声,一直是一个姿势,也不知道薄博的话她听见没有,她的意识在不在眼前?
必须有人来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
“爸,您陪一下妈妈,我去做饭。”李梦冉为妈妈擦去眼角的泪痕,下床了。
爸爸没有应答,默默地退立到一旁,给她让道。
薄博正要抬腿跟出去,被妈妈叫住了:“你留下。”
李梦冉担心地看着妈妈,又担心地看看薄博,薄博回她一个微笑,说:“去,别太累。”
厨房里冷清得很,好像很多天都没生火了。锅灶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灰尘,擦着锅灶的李梦冉忍不住又泪如泉涌了,一片模糊中,她机械地擦着,机械地收拾着。
火刚刚点燃,薄博过来了,默默地看着她忙这忙那。
“我妈跟你说什么?”李梦冉问,顺手给他搬了一张椅子。
薄博接过椅子说:“谢谢。妈没说什么,就问了我几个问题。”
妈?你也叫妈?
李梦冉立即不悦地看着他,相信他看得懂。
果然,薄博马上说:“你妈,你妈就问了我几个问题,赶紧做饭,我来招呼火。”说着话,薄博就挪身到了灶口。
“问你什么?”李梦冉把米淘好后又问。
她隐约猜到妈妈是在问博学的情况。
薄博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在忙着捣鼓灶里的柴火,没空回她,好大一会了,都没有反应。
待她再要问第二遍的时候,薄博先开口了:“你哥哥后事办好后,就赶紧起诉那家建筑公司,这种事情不能拖,拖越久越棘手,我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