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彩儿这一日到了潘家,就被隋氏前后脚跟进房间,后者担忧地道,“彩儿,你们其膳堂听说要招工?”
“是啊。”也不意外母亲会知道,那告示贴出来也有半日了。
“我听你阿婆的意思,要你将咱家小树招过去。”
“小树?”潘彩儿愣了愣,“不是在和大壮一起上学堂么?”
“家里的景况你也知道,布店的生意一直没有起色。小山跟着读了几年书,听说也没甚才华。你祖父的意思,就不让他继续读了。你阿婆想着帮小山找一个像你一样每月能赚五十文的工。正好其膳堂今日贴出了招工告示-----”
隋氏未尽的话语,潘彩儿也猜到了。潘老太一定觉得,这个职位除了潘家人谁也拿不到。
“阿娘,这个事情我可说了不算。要乔大夫决定。他是东家。”
“那、你一会儿好声向你阿婆解说。”
“好。”
等潘彩儿擦洗完毕,潘老太就派潘宁儿来叫她。
潘彩儿走进潘老太的房间,没想到后者这次倒是对她和颜悦色,说了招工的事情,不等潘彩儿推脱,便道,“我也晓得你做不了主,不过小树毕竟是你亲堂兄,哪怕给乔大夫递个话儿,成不成的也算你尽份心力。一笔写不出两个‘潘’字,你再怎么能干,将来也得嫁人。你娘家兄弟好了,你在婆家腰杆也硬。”
潘彩儿诧异于经常冲动行事的潘老太,竟然会说出这番颇能打动人的话来。
如此一来,潘彩儿倒不好推拒了。
可潘小树,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按她的想法,像小山那样踏实的孩子,才是她考虑的对象。小树胆子小,没担当,平时总躲在他哥潘大壮后面,这样的人招待起客人来并不合适。
她只想着到时候让乔其善找个借口帮她拒了这一宗便好。
却没曾想,事情发展的出乎意料。
一直忙于各种事务的潘彩儿,突然生病了。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上吐下泻的,可把潘大山和隋氏吓得够呛。乔其善闻讯过来问诊,开了副止泻温胃的方子,让山子跑去抓药。
所谓病来如山倒,她小小一个人儿,一直以来殚精竭虑地操持其膳堂各种事务,也算是积劳成疾。何况她毕竟年仅十岁,正是成长之时,乔其善只劝她好生养病,道“其膳堂的事务都交给我”,潘彩儿也只得如此。
乔其善说是这么说,可实际上以他的惰性,三天里能去两天就算是前所未有的勤快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小霞在其膳堂里照应。
如此一来小霞深觉自己无法应付,那招工广告自贴出后,也有人来应征,但都不符合之前潘彩儿定的“年龄不过十八岁,家庭简单,手脚勤快、口齿伶俐、会察言观色。”
尤其是最后一条,怎么个“会察言观色”法,他无法准确掌握。正焦头烂额时,潘彩儿的大伯潘明好,亲自领着潘小树去其膳堂应征。
潘明好的说话很有技巧,他并未直接说是潘彩儿的授意,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暗示潘彩儿属意潘小树来做这份工,自家亲戚知根知底。
小霞却并不知潘彩儿家里的复杂情况,也不清楚乔其善和潘彩儿的打算,他只想着与其找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不如就招潘家的“自己人”,也算送了潘彩儿一个人情。
因此在潘彩儿病着的日子里,潘小树已经悄没声儿地在其膳堂上了工,月钱五十文。潘明好和丘氏便明了,潘彩儿得的工钱肯定不止五十文这些,却也不做声,并未让潘老太和潘家其他人知晓。
待潘彩儿病好,在其膳堂愕然看到对着客人点头哈腰的潘小树,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这一招釜底抽薪,可不是潘老太能想出来的。
潘彩儿由此并不相信,自己的这场病,毫无来由。
只是为何潘家人执意要让潘小树来其膳堂她却百思不得其解。
潘小树见着她也赶忙挂上一副笑模样,倒让她说不出让他走的话来,听小霞说,他做的还不错,勤快、听话,虽然不够机灵,但是起码对着顾客知道一直笑。。。
潘小树就这样留在了其膳堂。
无论怎样,回归的潘彩儿立刻就感觉到人手充足的好处来。两个人招呼着前堂,至少再不会出现伙计正端菜时前厅来客没人搭理的窘迫来。
潘彩儿病好初愈,人也瘦了些,倒显出一个瓜子脸来。嵌着双盈盈大眼,竟显得有几分楚楚动人。
转过年,她就十一岁了。
胖修儿早便得知潘彩儿生病的消息了,也曾托人给她送过几次上等药材,俩人无亲无故,他却不好贸然登门探看,只一个,没有潘彩儿的其膳堂,他颇觉无趣,小霞一个人也忙的团团转,他来了只望着那熊猫潘达发呆,又要了两只从前一直想要、但碍着潘彩儿在愣是张不开口要的潘达玩偶,一只发呆状,一只贪吃状,恰是胖修儿的最常态。
潘彩儿愈返其膳堂,胖修儿听了立刻就跑来乡下,走到门口却抖了抖衣衫,放缓了步子,摇扇而入。他本想做个“偶遇惊叹”的表情,奈何潘彩儿一见到他,便笑弯了一对杏核大眼,反而是这胖子,别扭着不知是该板脸还是该坦然。
“你来的正好!”潘彩儿言道,“我正要问你,那事如何了?我耽误了有些时日,你却与楚大家说了不曾?他可有回复?”
胖修儿也是借着此事赶过来的,不想潘彩儿第一个就问到这里,便也不敢啰嗦其他,忙道,“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