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欢不妨被裴远钻了空子,秀眉倒竖,双手往腰间一插,气呼呼地说道:“没想到咱们堂堂裴大人,竟还贪嘴,抢我这么一个小娘子的吃食!”
裴远抛了抛手中月白绣着竹叶的荷包,淡笑道:“有本事,你来抢啊?”
他放肆一笑,秀美绝伦的面庞宛如夜珠明莹,在光线黯淡的廊檐下,流光溢彩,惹人侧目。
陆清欢狠狠咬了自己一下,这才没被裴远的美色所惑,眼珠子微微一转,故作气恼地说道:“抢就抢,你等着!”
不待说完,便已欺身上前,作势要和裴远拼架。
裴远却故意左躲右闪,明明每次都好像要被陆清欢给擒住,却偏生总能教他如水中的泥鳅一般滑了出去。
两个人在狭窄的廊下,你追我躲,闹了不过一刻钟,陆清欢便觉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正在这时,裴远忽然“哎呀”一声,一脚踩空台阶,眼看着便要摔倒,陆清欢借机扑了过去,双手齐齐去夺那个荷包。
却不想刚才还后仰着身体快要摔倒的裴远,忽然伸出手臂向前一抄。陆清欢感觉自己撞进裴远的怀中,紧接着就被一双有力且温和的双臂箍住,头顶传来裴远淡笑的温和声音:“傻丫头,还闹?发了汗,可好些了?”
感受着环抱着自己的裴远,身上散发出的清凉的温度,以及一股极淡雅的香气,陆清欢忍不住怔忪。
可是这个时候,裴远却已经松开了她,向后退了一步,轻声道:“快些回房去,我已经让阿甲烧好了热水,你擦洗一下,早些休息罢!”
陆清欢依言点头,再看裴远时,发觉他已经走到贺兰玄逸身边。二人不知在交谈什么,而她的手心多了一物,正是那个装着酸梅的荷包。
她知道裴远故意戏弄自己,一是想要迫她出汗。驱走体内的寒气,二来,是为了让她放松紧张的情绪,不要受到这个山庄的影响。
月轮莹亮,却还是抵不过夜色黑沉。光线随着云层的积郁,越发暗淡。阿甲还没有回来,陆清欢不知道他到底看见了什么,才会花费这么久的时间去追查,但是她清楚,这一夜,绝非平静的夜。
洗漱之后,连日来的奔波疲累感,瞬间如山一般倾倒而来,将陆清欢压的浑身乏力。虽然吃过了药。又出了一身的汗,可是一等到静躺下来,便觉得头晕沉沉的,胸口一阵阵发闷。
她知道,这副身体之前受了坠崖的伤,后来又摔了一次,底子太差,即便有贺兰玄逸的药调理着,也显得有些孱弱。
先前不曾觉察,这一刻她才感觉到自己。原来也不过只是一个脆弱瘦小的小姑娘。
这房子不算洁净,她粗略的打扫之后,倒头便睡。
一夜昏沉。
陆清欢恢复意识的时候,能感觉到天大亮了。只是因为全身酸痛的厉害,她一动不想动的躺在那里,直到门外传来裴远担忧的声音。
“清欢,你醒了吗?我们该赶路了!”
陆清欢张了张嘴,想要回答,这才发觉自己的喉咙沙哑的厉害。她费了好大得劲,才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好……等一……下……”
门外的声音微顿,随后便传来门被人推开的声音,脚步声靠近床边,是裴远。
“清欢?你怎么了?”
陆清欢眨了眨有些不舒服的眼睛,感觉自己此刻肯定是泪眼汪汪的模样,想要笑一笑,对裴远表示自己无碍,可是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裴远一眼就看见陆清欢意识朦胧的躺在床上,脸上还带着高烧之后的潮红,他皱了皱眉,伸手探了探陆清欢的额头,讶道:“你发烧了?”
“嗯?”陆清欢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却因为鼻塞,只能张了张嘴,艰难的呼吸着。
“你等一下!”
裴远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领着贺兰玄逸走了进来。
贺兰玄逸替陆清欢把过脉之后,眉头微蹙,看着陆清欢苍白的脸色,脸上闪过一丝怜惜。
“如何?”裴远眼神微暗,轻声道。
“风寒之症,却又有些不像……”贺兰玄逸凝神想了一会儿,对裴远略一颔首,走了出去。
裴远心知他有话要对自己单独说,便对陆清欢轻声安抚道:“休息一下,会没事的!我先去给你弄一些热水过来!”
“好。”陆清欢眨了眨眼,轻声道。
裴远走到门外,果然就看见贺兰玄逸站在檐下,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之色。
他心里掠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低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我怀疑清欢是中了毒……只是想来想去,却不知她何时接触过这毒……”
“怎么说?”
“她所中之毒,乃是一种由几十种花草混合,再配以几种毒虫制成的毒药,闻起来味道浓郁,时常被误认为花香,可是这一路上她都是和我们一起,为何偏偏只有她一人中毒?”
“你如何确定我们并没有染毒?”
贺兰玄逸看了一眼裴远,淡淡道:“中毒者初时会显出风寒之状,所以总有人将这种病症当做风寒诊治,但是逐渐,就会出现一些其它的症状,比如脸上长出红色点斑,若是不及时找到解药,中毒者会浑身溃烂而死。”
“什么?”裴远蹙眉凝眸,急道。
他有些不相信的回眸看了一眼陆清欢的房门口,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他知道,贺兰玄逸不会在这件事上乱说,更不会那这样的事情来开玩笑。
也就是说,陆清欢真的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