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旁边马车上的门帘被风掀动,陆清欢隐约瞧见马车内一道窈窕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不甚在意的转过头,重新将目光投射在那处断轴上,以她目前的境况来说,想要查出陆府是谁在害她,根本不可能。
似乎终于交涉出了结果,陆谨严派了人过来让陆清欢转乘到他的马车上,而陆谨严则让出了马车骑马回府。
陆清欢依言随着桂娘向着陆谨严的马车行去,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温柔的女音。
若说裴远的声音金玉般清越动听,那么这名女子的声音就好像是银瓶乍破,水溅溪流一般清爽干净。
只是隔着马车,她并未能听清对方说什么。
“桂娘,你可知刚才被撞的马车是谁家的?”
桂娘回头看了一眼那马车上的标志,对陆清欢悄声道:“娘子,那是萧家的马车,想必马车上是萧大郎家的夏娘子。”
萧大郎?陆清欢凝神思索了一会儿,记忆中萧家乃是明县有名的商户,与陆家也颇有交情,她幼年时曾到萧家玩耍过,若是记得没错,萧大郎该是一位年方五十的中年男子。可是那位夏娘子,听其声音却十分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出头。
见陆清欢微微侧头,桂娘情知她有了兴趣,便仔细说道:“那夏娘子本是一户佃农的女儿,不知怎么就让萧大郎给看中了,恰好那萧大郎家的娘子病逝,便娶了夏娘子做继室。”
原来是继室,那么有年龄差距也是情有所原了。只是不知道这夏娘子的外貌是否如她的声音那般动人。
桂娘不是一个爱说三道四的人,此时也不过是看出陆清欢有兴趣,便多说了几句,说完又免不了嘀咕道:“还过一个时辰便要宵禁了,不知道夏娘子这会儿出去做什么。”
闻言,陆清欢再次回眸,看了一眼那辆缓缓启动的马车,很快那马车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看什么呢?还不快些!”
陆谨严骑在马上,不耐烦的看了一眼站立不动的陆清欢,催促道。
听见他的声音,陆清欢这才回过神来,欠了欠身,这才和桂娘登上了马车。
等到念珠将行礼都搬了过来,马车这才重新开始启动起来,朝着久违的陆府行去。
陆谨严的职位虽然不高,但是陆氏在明县乃至江南都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只是陆谨严娶了崔氏庶女导致被崔家针对,所以陆氏对陆谨严这些年并不看重。
这也是陆谨严怨恨陆清欢娘亲的原因之一。
若是将人生比作棋盘,那么当年娶崔氏庶女,便是他最错的一步棋。
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陆谨严绝不会放任一个不被他喜爱的女儿破坏其前程。
陆谨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缓缓行驶的马车,眼眸中闪过一丝厉光。
因为之前撞车的事情,陆清欢已经没了睡意,身上裹着毯子与桂娘等人说笑,忽然感觉背脊一凉,打了一个冷战。
“娘子,是不是觉得冷?”念珠忙从包裹中取出一件大衣搭在陆清欢身上,“娘子这些时日受苦了,等回家了就好了!”
“是啊,娘子以后可千万别再违逆大郎,凡事多忍让一些……”
桂娘的语重心长,让陆清欢忍不住暗自叹气,要她受了欺负还忍着,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很快马车转了一个弯,绕进了陆府的侧门,随后在陆府中行驶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便停了下来。
还未下车,便听到一个女声欣喜的哭道:“欢娘可算是回来了?”
陆清欢忍不住挑眉,叫她欢娘的,想必就是那位林氏了。她掀开帘子下了马车,还未站稳便被人抱住,脸颊上立刻沾染了不少湿热的水汽。
“欢娘,都怪阿娘不好,累的欢娘在外面受苦……”林氏眼眶又红又肿,应该是哭了许久,抱过陆清欢之后,似乎又担心她不喜,有些局促的放开她,往后站了两步,一边擦了擦眼泪,一边笑着柔声道:“欢娘离家这样久,阿娘也未曾去看过你,你可曾怪罪阿娘?”
陆清欢眯了眯眼睛,后娘林氏体态娇弱,颜容出众,一双剪水眸秋波荡漾,饶是她一介女子看起来都心生涟漪,难怪林氏颇得陆谨严喜爱,并且她性子贞静柔顺,在陆府人缘好,口碑也不差。
更兼她这般会做戏,哭起来楚楚动人,不知道的人见了,只怕要以为自己是她亲生的。
说到演戏,做过卧底的陆清欢自认也不差。
她眨了眨眼睛,沁出两颗欲坠不坠的泪珠儿,哀戚的说道:“阿娘,女儿错了……女儿在外面甚是思念阿娘,求阿娘再莫怪女儿从前不懂事……”
许是没料到陆清欢会一改从前娇蛮任性的脾气,痛改前非,林氏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柔笑道:“那是自然……阿娘可从未怪过欢娘……”
林氏还欲说话,一旁等候良久的陆谨严走上前,对她温声道:“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外面寒凉,你身子又弱,当心着凉……”
“是,郎君……都怪我不懂事,欢娘身子尚未痊愈,着了寒气可不好!”林氏盈盈一拜,牵着陆清欢边走,边还不忘对陆谨严回眸一笑。
陆清欢冷眼瞧着,这陆谨严对林氏时却言语温和,关切自然,而对自己说话时语气僵硬,态度冷淡,前后差异迥然,亲疏立现。
此时恰好晚饭时间,林氏牵着陆清欢往饭厅走去。
还未等她走进饭厅中,便见屋内冲出一道身影,一掌拍掉她被林氏牵着的手,怒气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