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赵皇后面前的男人沉默不语,侍奉在一旁的宫尚宫和李公公躬身亦不敢言语,主子从未如此震怒过。
赵皇后指尖染血,黏着那人的皮屑,“撤了,把乌七八糟的安排都给本宫撤掉。”
“主子……”男人抬头惊讶看过去,“郡主倘若一举得男,有吉兆以后……”
“混账!”
赵皇后把茶杯狠狠砸在他身上,“本宫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听不懂?你安排吉兆只能糊弄愚昧的人,你让萧阳如何看待本宫?”
她已经同萧阳有过默契,也想过将来把皇位留给外孙,然而这些话她没同任何讲过,亲近的属下却在为她做准备,或是逼着萧阳认命?
萧阳是能逼的人?
他们把萧阳想得太容易了。
这世上只有小暖能让萧阳暂退一步,因萧阳怕小暖为难,可赵皇后同样也是疼小暖的,她也是不愿意小暖左右为难。
更不愿意用母亲的身份逼小暖去说动萧阳。
原本她和萧阳之间就有默契,无论他们如何争斗,尽量不牵扯到小暖身上。
今日她属下的作为,不仅打破这种默契,还差一点让小暖处在危险中,不是她偶然察觉,万一为配合吉兆让小暖早产……赵皇后没脸见女婿,亦没脸见小暖。
“奴才知罪,您别生气,奴才全是为您好,郡主有个好歹,奴才愿意偿命。”
“你的命不值钱!”
赵皇后狠狠挥手,华丽的袍袖翻滚,“本宫不想再见他。”
李公公上前拽男人离去。
“准备轿辇,本宫……我得亲自去看看。”
“皇上跟前离不开人,外面有消息立刻传回宫中,郡主有姜太夫人照顾,您过去太显眼了。而且今儿还是镇国公主见礼的日子,听说她也在侯府,不曾离开。”
宫尚宫苦口婆心的劝说,能找出一万个理由阻止赵皇后出宫。
然而赵皇后已经走到大殿之外,冷声道:“本宫不想再吩咐第二遍。”
他们都不明白,这世上任何东西此时都赶不上小暖重要,赵皇后既然同小暖提早相遇,她就不能眼看着小暖有任何的危险。
哪怕她功亏一篑,失去所有。
权势没了,她还可以东山再起,被楚帝等人发现她的野心,她也有机会补救,然而小暖有个好歹,她拿什么挽回?
楚帝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眼前依然昏暗,看不大清楚,“什么时辰了?”
连问两遍,苏公公才匆忙跑进来,“皇上。”
“皇后呢?朕的皇后呢?”
不知是不是楚帝的错觉,赵皇后在他跟前时,他精神会好上一些,沉珂的病情似有缓解。
因此几乎楚帝一睁眼就着急见赵皇后。
苏公公思索该如何回答。
楚帝道:“叫秀儿过来。”病情越重,楚帝的脾气越是暴躁,昏迷还好,一旦清醒,少不了一番折腾。
就连楚帝自己都没想到病情严重到起不来身的地步。
“燕王妃生产,听说状况不大好,娘娘赶过去照看一二。”
苏公公注意到楚帝晦暗不明的脸庞闪过一抹阴郁,衬得他脸色越发不好看。
“镇国公主今日去侯府见礼,正好赶上燕王妃生孩子,娘娘听说后,担心镇国公主的脾气,这才匆忙出宫。”
苏公公给楚帝身后踮了垫子,轻声道:“临走前,娘娘吩咐奴婢伺候陛下,并准备汤药吃食,说是您醒过来,立刻给娘娘报信。”
没说娘娘立刻赶回来,苏公公知晓郡主比皇上要紧。
楚帝面色稍缓,“生了吗?是小子,还是姑娘?”
“还没个消息,据说还没生下来。”
“难产?!”楚帝浑浊的眸子一亮,喃喃道:“最好是难产,让萧阳明白这世上没万全的,他再厉害无法请到满天神佛庇佑顾明暖平安顺产。”
苏公公微微颔首,“奴婢先伺候皇上用汤药?”
“朕先不用汤药,你去把冯信叫来。”
“奴婢遵命。”
苏公公快步出门。
楚帝缓缓合上眸子,在明黄被外的手臂不由自主的轻颤,“秀儿,别辜负朕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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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皇后赶到静北侯府时,正是黄昏,天边火红的云朵似不愿意就此被黑夜覆盖,拼命绽放最后的光辉。
“还没生下来?”
每一个赶到的人都会这么问,赵皇后也不例外,不让萧家迎接凤驾,一切从简,只由萧焱媳妇陪着赶到产房所在的院落。
“姜太夫人说,燕王妃一切安好,就是生都慢了点。”
萧焱媳妇详细说了一边顾明暖的状况,赵皇后略略放心,面上看不出任何着急之色,“燕王为朝廷重臣,皇上让本宫照看郡主。”
“小叔祖一直陪在外面……”
“你说什么?”
她们刚刚迈入院落门,便听到镇国公主的声音:“她生不下孩子,同我有何关系?本公主怎么就不能说话?”
“况且本公主同顾阁老有事商量,哪轮到你平郡王多嘴?本公主更不是你一个郡王能教训的。”
镇国公主的封号等同亲王,比顾衍要高出一头。
顾衍怒道:“你少打我堂哥的主意,他没话同你说,我女儿在屋子里生孩子,你不愿意在侯府就滚回你公主府去,少在这里碍眼。”
“怎么回事?”
赵皇后眸子一闪。
镇国公主莫名感到一阵彻骨的凉意,见到赵皇后,拽了沉默只会落泪的殷茹一把,“都说母女连心,好不容易殷姨娘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