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心中有这样的疑惑,如意晚上就陪了老太太睡,将自己的心事说与祖母听。
虽然也知道些如月与如画之间发生了什么,如画如此确实是有点自私,可是多年的姐妹情分,如意心中不敢苟同姐姐的做法,却也明白,最有资格指责如画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如月,这才是吃了亏的苦主。
软软地趴在老太太的怀里,她对着手指小声儿说道,“我见苏家这公子见了五姐姐并未心动,十分平静。况,”
她顿了顿方轻声道,“他都没有个脸红心跳什么的,这样寻常只当娶个举案齐眉的妻子,叫我说,少了些……”她说不好这种感觉,只是小声儿纠结地说道,“我瞧着五姐姐,倒是很喜欢他的。”
如画说不好听,有点儿剃头挑子一头热。
得亏陈夫人仿佛蛮喜欢她,不然苏怀再好,这亲事也没什么意思。
“天底下一见钟情的少之又少。”见如意为姐姐担心,老太太便摸着这个想得太多的孩子柔声道,“两情相悦也并不多。一场姻缘,能举案齐眉彼此尊重,就已经很好了。”
她眯着眼睛叹气道,“感情,有一见浓烈终身不忘,也有在漫长的人生相濡以沫白头到老。咱们不能保证别家的男子都对你姐姐们一见倾心,就得保证这是个规矩的人家,不会叫什么妾室丫头乱了尊卑嫡庶,乱了规矩叫你姐姐们吃苦。”
她何曾不知苏怀多少有些冷淡,只是见他并未推拒这亲事,就知道这少年到底是听话的。
日后有陈夫人镇着,哪怕苏怀对如画平常,如画也不会叫人踩到头上去。
说到底,如画只是庶女,又没个亲兄弟,就是折腾都少了几分底气。
“可是,五姐姐不会不快活么?”如意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小声儿问道。
她见多了自家父亲母亲柔情蜜意一双两好,张氏再不是东西,与魏国公也是传说中的真爱。魏二伯资质寻常,房里却只有一个旧年服侍的年纪大了的妾室,平日只与二太太亲近,那眼中的隐藏的温柔是瞒不过人的。
她见得多了,就觉得嫁给别人都得是叫人倾心,此时听了这个就心里有些难受,见老太太微微笑着,便暗淡了目光喃喃地说道,“女子的一生都托付在男子的身上,他若不喜欢她,她心里得多伤心。”
“那就叫他喜欢你。”老太太顺着孙女儿稚嫩的小肩膀,望着头上绣着百子图样儿的帐子仿佛想到了什么,轻轻地说道,“你拿真心去换他的真心。若还不成,就不必理会他,自己过自己自在的日子。无论何时,都不要叫自己悲悲切切,亲者痛仇者快。”
魏燕青的生母不明白这个道理,抑郁而亡。她的姐姐禹王妃通透,如今百般手段,只怕日后前程无限。
如今如意生得是如此的心性,老太太却觉得心里有些发紧。
自古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小孙女儿心性如此,实在叫她担心。
她只恐日后这孩子会生出挫折来。
“你这个孩子啊,祖母以后拿你怎么办呢?”老太太舍不得板过如意的性子叫她移了如今的快活心性,禹王妃那等强悍的女子到底只是少数,心里发愁,想着自己的心事便叹了一声,陡然想到前些时候魏三与自己说起过如意的姻缘,眼睛一亮露出了几分光彩,便摸着她的头笑着说道,“小九儿安心,日后祖母给你寻一个,天底下最喜欢你的人,好不好?”
不要她最喜爱,而是嫁给一个最喜爱她的人,叫她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也不必高官厚禄,朱门王族。
“跟大哥哥一样好看么?”肥仔儿扭扭捏捏地问道。
“……”老太太拒绝回答这么没有可能的话,抱着捂着眼睛咯咯笑的肥仔儿睡了。
过了几日,果然尚书府上往魏国公府提亲,只是老太太却并未应。矜持了几回,见里子面子都做足了,老太太这才面上允了,许了这门亲事。
一时间国公府上大喜,如画的房里来来去去不知多少的贺喜,就是连魏国公都来了一回略坐了坐,取了自己额外给这个庶女的嫁妆来,只是却隐隐地叫如画嫁过去之后加倍孝顺奉承,叫户部苏尚书能多与魏国公在朝中联合。
对于自家大伯父什么都能拐到功名利禄上去,如意也是服了,然见如画欢喜,却没有再说些什么。
尚书府允了这亲事,想必,苏怀对如画,也能有几分喜欢的罢?
如画却并没有妹妹的纠结,已经觉得如今的亲事已经足够,想到清秀斯文的少年,她坐在喜气洋洋的房中,本就明艳的面容更添光辉。
“尚书府已经下聘,只是听老太太的意思,咱们不可仓促忙碌,自己的身份儿也得给自己提起来。”
如月这些时候也在老太太身边帮衬,见如画眉眼欢喜,便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将在自己身边乱爬的肥仔儿抱在怀里,与如画轻声说道,“老太太的话,你可明白?尚书府很好,只是你的身份也不差什么。嫁过去守孝道,守夫妻之情都是理所当然,却不可卑躬屈膝,拿自己当奴才。”
“四姐姐。”如画脸顿时白了。
“你不拿自己当主子,日后由着叫人轻视你作践你?好好儿孝敬尚书夫人,她是个规矩人,凡事都会给你做主。”如月想到老太太说起,苏怀房中还有两个通房,乃是上头祖母赏下来的,目中微微一黯,轻轻地说道,“你嫁过去了,守着规矩,自然无人挑你。”
见如画轻轻点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