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很是安静。
人们都是低声说话,堂中摆着些桌案,都有纸笔摆于其上,空气中墨香隐隐,不习惯的人闻着必定酸爽无比。
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在饮茶说话,有的则在四处转悠。
墙壁上已经挂满了字画,墨迹殷然,显然都是新作,大部分人都在那里观瞻品评。
李破左顾右盼瞅什么都很新鲜,自觉一路走来,从没有跟当世文人这么接近过,幻想中的宽袍大袖,悠游林下的贤士还没见过,可今日终于算是见识了一下文人聚会的样子。
赵博士跟紧他们,生怕这两位暴起发难,他也不想想就他那身子骨,能不能挡得住。
李破见大家都很悠闲,无人上来打问什么,更加满意了些,就是有些人见他带了一女子进来,很是诧异,偷瞄的人越来越多,也不怕看瞎了他们的狗眼。
于是他带着阿史那容真也四处转悠了起来,他文学功底是差了些,但眼界已非昔日可比,这些年来身居高位,什么样的字迹都见过,不知不觉眼光就好了,就是这里还有些画作,他就品不来了。
艺术修养这东西得日积月累,他志不在此,所以进步缓慢。
正转着,突然见一光头,不由多瞧了两眼,问道:“怎么还有个和尚在这里?”
赵博士赶紧解释,“那是杨尚书府中的文僧上官仪,江都宫监上官弘之子,其父上官弘殁于江都之乱,他为僧人所救,后来便随僧人辗转去了江陵,前些日才随梁国降人来到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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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尚书与其父有旧,他便拜在杨尚书门下,算是客居于杨府。”
李破哦了一声也就没了兴趣,他对和尚向无好感,每次妻子礼佛都会让他想起马邑流民营地外那圆润的施粥和尚。
他只在心里嘟囔了一句,文僧,很有趣的说法,看来这和尚是要还俗了啊。
来参加文会的和尚,自然尘心未泯,又和官场藕断丝连,还俗是早晚的事,就是和尚还真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年纪。
来到一副画作前面,本来这里人还不少,见他过来,一下便散了开来,主要是阿史那容真太显眼了。
李破不以为意,此时笑道:“你对这里的人事倒是知道的不少,这幅画又是谁画的呢?看着倒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看了看落款,“阎立德?秦王府士曹参军?”
赵博士顿时嘴角抽搐,你能不能不提秦王府了……张口闭口的李世民,你也不怕为家里招祸。
没办法,作为皇帝,这里的年轻人就算有才干,也到不了他的面前,记得的那些都是秦王府啊,太子李建成啊之类身边的人物。
主要是他觉着李世民眼光应该不错,李世民能用的人都有其才干,也就让他省事不少,于是便记住了很多的人名。
赵博士干咳了两声,才道:“好像是吧……只是阎尚御现任尚衣奉御之职,与其弟阎立本,皆工于画作,别看年轻,已有大家之风。”
李破嘀咕,“阎立本……秦王府库直?”
赵博士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真想掉头就走……这厮对秦王府是真熟,不会是陇西李氏的人吧?
这时旁边突然有人说话,“所谓背后莫论人非,赵兄不厚道啊,竟然在人后说咱们兄弟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