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苍新来的********严恒之就如他的姓氏一般,被贴上了“严肃、严格、严厉”的标签。在严书记看来,他已经迈出了政治改革迈出了“重要一步”,那就是党政分离,其象征性的标志就是将县委从政府大院搬了出来。
严恒之是江云市南岸区现任区长李翔的战友,原来是嘉溪县的书记。在中央党校进修回来之后,被调到异地任职。嘉苍与嘉溪情况不同,人口多、底子薄,山地多、农业落后,并且刚刚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贫困县,一个嘉苍,抵得上两个嘉溪——但这仅仅是人口和面积;经济,还不过人家的二分之一。
多年的军旅生活锻炼了严书记刚毅的性格。刚刚履新的那天下午,他就召开了县直属单位一把手干部大会,部长、局长、主任们走进会议室就发现了不同,原来空荡荡的会议桌上摆上了个人姓名座牌、记录本和笔,座牌按照行政序列排序。秘书站在大门口组织签到,代会的一律禁止入内。
懒散惯了的几个老局长,会议开始了十多分钟才姗姗来迟,随便在后边捡了个座位坐了下来。他们并不知道,在严恒之的本子上,哪个座位空着的,对应座牌的名字已经被记上。会议不到一半,严恒之当场宣布,迟到的、旷会的,会议结束后全部到县委办写检查,旷会的还要在各单位通报批评。
宣布完之后,严恒之接着说:“以后开会都要坐到规定的位子上去!在其位,要谋其政!如果你觉得那个位子不适合你,那就别怪我给你换个位子了!以后大会小会都要这样,有座牌、有记录!这个记录不是我们秘书的事情,是你们的事情!以后县委政府领导的讲话不再发稿子,也不做通报,你们每个月把记录本交到秘书科来接受检查!”
县长张英德坐在旁边,冒了一身冷汗,瞟了一眼书记的本子。生怕迟到了两分钟的自己也被记入了“黑名单”——事实的确如此,严书记碍于面子才没有念出那几个县级领导的名字。
半年来,严书记跑得最多的不是乡镇,而是中央和省地。在他看来。嘉苍穷的根本原因不在人民,而在政府。政府不支持、不鼓励,要实现小康的目标根本不可能,因此,他和张英德内外分工。书记负责向上级要政策、要资金,县长负责在县里促发展、稳民心。
“跑和要”,实际上是嘉苍政治界思维的一次革新。严恒之不仅自己去跑,还鼓励各单位都去跑,不管你是利用政治手段还是私下人情,只要你能要来政策和资金,一律记上一功,严书记大笔一挥,年终时还给予一次性奖励。
宣传部长杨泽进很快适应了这种新思维,他甚至开始埋怨起岳父陈博年多年的墨守成规。他主动请缨。跟着严书记天南海北到处跑,用书记的话说,“杨部长就是一本活嘉苍!”
本来严书记对这个“前朝遗老”的女婿还有一些心存顾虑,但一件事情改变了他的看法。在一次常委会上,严恒之提出了“跑和要”的思想,一阵交头接耳之后便是沉默。
“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你们会觉得我说的‘跑和要’是官僚主义,我再强调一下,这和跑官要官不一样,我们是为了发展经济。为了共同富裕!”
包括两个副书记在内的县委班子都没有说话。张英德心里清楚,这两个字说起来轻松,做起来太难。现在县里经费吃紧,去哪儿跑能空着手?去哪儿要能不先贴本?再说。人家握着资金能那么容易就给你?那上级制定的政策凭啥就对嘉苍开这个口子?别到时候“舍了孩子到不找狼”!
“严书记,您这个想法是好的,只是落实起来很难啊,我们这里基本上都是本地干部,连去地区开个会都不愿多呆几天,现在要大家带着任务在外头跑……”县委副书记、县长张英德摇摇头。
“是呀。书记,别说他们,我们也不愿意多出去!”另一名县委副书记接着说。其他人也跟着点头说是,算是发表了意见。
“严书记、张县长、刘书记,各位同事,”常委里头排在最后、年龄最小的杨泽进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我做宣传工作以来,发现了很大的一个问题,我们经常是对内吹嘘,对外宣传却没有底气,为啥子?因为我们穷!但我们并不是没有宣传的素材,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是关于宣传工作的,我们一直靠广播、报纸、标语这些方式搞宣传,宣传的对象还不是我们自己?”
杨泽进看看书记和县长,又看看其他人,然后接着说:“其实咱们粮食产量多少,人们经济收入几许,富裕程度达到多少?我们自己清楚着呢,何必宣传呢?我倒是觉得有点自欺欺人了!刚刚书记您说的‘跑和要’,和对内宣传不一样,那就是要本钱的,可是咱们有本钱吗……”
其他人摇摇头。严书记看着杨泽进,示意他继续。“我们有!现在的生意人不都印着一张改名片吗?我们也有自己的名片,那就是‘红色文化’,我们是伟人故里,伟人就是我们的名片,全县从清末到现在,走出了十多个将军,在世的还有五个,他们都在首都和省里呢!”
常委们纷纷打起精神,看着这个平日里不怎么发言的常委,今天突然成了“主要发言人”。
“他们年龄大了,但是影响力一定还是在的,请回来难,但是我们去拜访容易呀!去给他们汇报家乡的情况,让他们关注家乡、支持家乡,这也是一种对外宣传呀!当然,我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