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圆,宫里难得的热闹。
宴席上,太子和穆王,都或是有意无意,或旁敲侧击,问着孝王海上的事情,遇到了什么好玩的有趣的事云云。
孝王嘴巴不停——却丝毫不提在船上的事情,而是当着皇上皇后一众妃嫔和众兄弟姐妹的面儿,把中秋宴席上的冷盘热盘一个个的都吃了个遍,喝了两口果子酿,吃的心满意足,才堪堪开口:“嘶,大哥三哥,你们可甭再提海上什么了,原以为出海是件好玩的事儿,哪能想到整日里除了鱼还是鱼,半拉新鲜果蔬都见不到,若不是船长私藏了一坛酱黄瓜,弟弟我还真是不知道怎么熬的下来。”
这话说的,同往常的孝王,并没有什么差别,太子心中冷笑,却脸色温和地吩咐宫女:“将本宫桌上这道花好月圆送到孝王桌上去。”——宇文怡,终究还是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宇文怡,就算他拉着秦渊萧铮上了船又如何?不是正好让江南的人手收拾残局,打扫证据,该清理地清理,就算父皇去了江南又如何,还不是只清理了一个柳云青?
这样一想,太子心中原本对于孝王莫名其妙上了海船的那一点点担心忧虑,如今也如同点墨入水中,烟消云散了。
孝王看着宫女端过来的那盘花好月圆,心中喜欢的紧。花好月圆,花是用上好的绯羊首摆的,用的是几个月大的嫩羔羊肉腌制多时,文火煮熟后用青石裹着细纱布压的瓷瓷实实,然后片成薄片,淋上御厨秘制的淡红色酱汁,在盘子里摆成花开牡丹的模样,旁边再配上几片洁白软糯的桂花糯米莲藕,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宇文怡生性好吃,在海上漂了月余,水师的案子明线暗线查的说不上一清二楚,可实打实的人证物证还是有的。只不过苦了他这个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皇子王爷,月余只能在船上吃腌咸菜,偶尔船夫会用海鱼煮些鱼汤来吃,只不过那鱼肉既糙又咸…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既然父皇的意思,是他只当做默不作声,什么都不知道,静静等着京城里,看谁忍不住露出马脚。再一举查证。
只可惜梁大人的儿子如今依旧只能扮作小厮,跟随在秦渊身边,而梁大人的掌上明珠,如今仍旧跟着父皇在皇极殿,做一个奉茶的大宫女。
宇文怡手上筷子不停,心里却淡淡叹息。
父皇励精图治,只不过前朝积弊已久,江南的世家大族更是不曾在战乱中损毁,势力依旧林立,江南的柳家。孙家,白家……依旧父皇的心头横刺。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带的人手,在那条海线上,在江南,辽东,山东…倒真是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若不是这一趟明察暗访,他当真不知道,他的好三哥穆王殿下。背着皇上同太子作对,做了多少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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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渊在自个儿家里的日子也难得过的清闲。
自打皇上知道了他们的航船入港了后,瞧着三人那副落魄的模样,大手一挥就给了秦渊和萧铮十天的休沐。“好好养伤,养不会来三斤肉,就莫要再上朝理事了。”
惊地两人只好天天在家躲懒。
王氏没出月子,中秋的家宴便由孙太夫人拍手定了下来——午间一大家子在院子里摆上宴席,晚上便各家在各自屋子里赏月,长房安排在嘉木堂里。秦渊好不容易回来了,一家人便热热闹闹地在屋子里吃酒,开了窗子能赏月,也免得王氏出来吹着风,年纪毕竟大了,身子也要好生将养才好;二房便回二房去摆宴,孙太夫人更是将养在自己身边的七姑娘和八姑娘送回了二房,“陪着父亲母亲好好过个节日”
至于她自己,她早早地跟两个儿子念叨过,她老婆子年纪大了喜静不喜闹,月亮看了这么几十年,既然家人都在,子嗣渐渐丰隆,她便决定晚间去小佛堂里念经,陪着早早去世的老侯爷念叨念叨家里如今的事情。
秦惟恩兄弟两人见母亲安排的如此丝丝入扣,显见的是早早的就打算好的,劝了几句,看劝不动,便也就这样安排着了。
只不过等到晚间宴席的时候,叫秦渊专门又去孙太夫人那里敬了茶水,蕙芷还顺着送过去一条薄薄的抹额,等过了仲秋,天气慢慢变凉,孙太夫人就可以拿出来用着了。
日子过的极其平静。
秦渊整日只在家里看书习字,养养伤,好吃好喝地奉圣旨贴秋膘,连秦惟恩都懒得安排他做事情;王氏更是一天三顿地派人去给他送吃的喝的,点心宵夜更是一顿不落。等到了九月份,王氏出了月子,秦惟恩和蕙芷里里外外瞧着两个人,倒是都胖了一圈。
实在闲的没事,便去嘉木堂陪陪母亲,陪陪幼弟,顺便看着蕙芷忙的头重脚轻——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比看着自个儿的亲妹妹帮着耐心细致地操持自个儿的婚事更叫人舒心的了。
秦渊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十月初七。蕙芷搓搓手心想,这倒是个好日子,不冷也不热,天高云阔,趁着京城还没被搅成一锅粥的时候,先将嫂嫂娶回来…啧,父母亲真是安排的一手好亲事。
不晓得是不是秦惟恩前次对裴顾的威胁起了作用,裴顾许久都没有再爬过屋顶来寻蕙芷过,不过蕙芷也的确,许久没有接到过裴顾的消息了。
秦渊用了午膳来寻蕙芷,正见到蕙芷在嘉木堂里忙里忙外地帮着挑婚礼时候用的红绸子,见着秦渊过来连忙招手问:“你觉得嫂嫂是会喜欢这和合二仙配并蒂莲的红色织锦帐子?还是这罗红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