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绝对是震惊的。
萧铮甚至觉得背后都起了冷汗。
外面丫鬟和小厮听见屋子里有杯子碎了的声音,在门口低声问,萧铮声音生硬:“等会再进来收拾,去厨房做些新鲜糕点来,其他人退到三丈以外。”
外面低低应是,脚步声渐渐远了些,屋子外面又静了下来。
萧铮任职锦衣卫,多涉及机密之事,他有来客时常常让人退出几丈之远,身边跟随的小厮、书房伺候的丫鬟早已经成了习惯,因此还以为这个宫里来探望的宫女,应当同他也是有要紧的事情商量——不然,一样稳重的萧家大少爷怎么会轻易打翻了茶杯呢!
梁沁嘴角却抽了一抽:“你…想歪了。”
萧铮眼角一跳:“怎么回事?”
梁沁看了他一脸惊讶的表情,没由来的心情变得好起来:“皇上说,想等案子了解了之后,为我指一门婚事,封我一个名号。”
是公主还是郡主,她奢求不多,皇上想要这么做,也是为了堵住群臣之口,否则她如今一介孤女,如果没有身份撑着,只凭皇上的一时信任和喜爱,就算嫁了人,想来终究也不能安稳度日多长久。
萧铮呆:“哦……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这才对嘛——皇上怎么是那种…荤素不忌的人,这事情想明白了之后,萧铮咧嘴一笑,似是十分为她开心似的,“有皇上为你主持婚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等你嫁人的时候,我一定在京城好好搜罗件东西给你添箱。”
他说的实在,眼神又真诚,梁沁好起来的心情又莫名渐渐淡了下去。
原本以为,自打一开始他救下了自己,后来在宫中时时相见,再后来,江南一行。几人行事默契,她早已将他和秦渊当做极好的朋友。皇上今天又提到有意将她指婚给萧铮,她才惊觉,自己其实也许大概是有些喜欢萧铮的。想想他对自己也不错,应当…说不定也会有些喜欢吧?
可他现在却眉目开朗地对自己说,等她嫁人的时候,他要为她寻个好物件添箱。
梁沁心中一叹,是呀。他救她。是皇上的安排;下江南,是皇上的安排;甚至请密旨安排她去江南帮着他们处理柳家后院的事情,同女眷前后牵绊,也是为了处理江南官场的弊病,才想起来她这个最最适合的人。
可她看着萧铮这会儿这风光霁月的眼神,心中还是有些高兴不起来——哎,原来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情意呀。
梁沁心头百转千回,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怔,看了看萧铮那个在地上的杯盏。轻声道:“叫人进来收拾吧。我出宫时间不短,也该回去复命了。皇上赏了许多药材,你好好养伤,水师的案子还有些日子要等呢。”
萧铮不知她心里兜兜转转想了这么许多,看她面色冷清下来,同平时没什么两样,而不如刚才那么言笑晏晏,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可再转念一想,她确实出宫许久了,也是该回去交差了。随即起身,“嗯,天色不早了,这里也不方便留你用膳……早些回去吧。”
梁沁神色淡淡。点了点头,道了再见便回了皇宫。
一连好几天,除了在皇上面前,其他不管是在太监总管鲍正平面前,还是在女官凝文面前,都是神色淡淡的。没有个什么好脸色。
凝文心中起疑,又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在她这里问不出什么事情来,随即跑到大总管鲍正平面前咬耳朵:“沁姑娘怎么那天去了一趟萧大将军府送赏药,回来之后,都瞧着心情不大好呢?”
鲍正平在宫中浸淫多年,伺候皇上也有些日子了,自然是知道皇上提及过打算为梁沁指婚的事情,先前见冷清冷脸的锦衣卫萧指挥使对梁姑娘市场面目温和,江南的事情也特地请了密旨请梁沁南下相帮,心中便有了三分猜测——萧右指挥使可从来不是面冷心热的人,而是面冷心也冷的人,难得见他对那个姑娘如此之好的,宫里的宫女儿们瞧见他,都是绕了十丈远走的。
如今看梁沁去了一趟萧大将军府回来之后的这副模样,心中猜测定下了七分——啧啧啧,两厢有情,却都不知心意,到底还是年轻人呀。
凝文看着鲍公公面上奇异的表情,说笑不笑,嘴角却轻轻撇着,眼睛一耷拉,眼神却亮光闪闪,心中更加不解:“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
鲍正平摇摇头,嘴角弯了弯,笑的高深莫测:“不可说,不可说,且等等就知道了。”
皇上好心做媒,这婚事也是一桩好婚事,他可得把这件事替皇上处理好了才成。
于是萧大将军府第一天送走了宫里来探望的大宫女,之后一天便又迎来了同样来探望萧铮伤势的好友,承安侯世子,哦,如今应当叫工部郎中。江南一回来,皇上便lùn_gōng行赏,道萧铮秦渊巡视江南做的极好,也不管那一帮子老臣满口的之乎者也,噌噌噌地给两个人升了官。
萧铮嘛,原先就是锦衣卫右指挥使,地位本就不低,于是加封正四品羽林卫指挥佥事,朝野震惊。
正四品的京城武官,本就不多,萧铮年纪不大却能得到这样的位置,朝中便都猜测,皇上大约是要再次启用萧家了。
萧铮看见许久没见的秦渊,不由奇了:“这几天是怎么的?怎么一个个儿的都来看我?莫不是知道我天天卧床休养,都要养的长出毛来了?”
秦渊笑笑不说话,袖子中拿出了一个青花小瓶,鼻烟壶的大小,隔空扔了过去,“一位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