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难不成忘了?姑爷得了吏部的差事,全然是因为简家公子同姑爷交好,才在太子殿下面前提及了陈三少爷的名号。陈家二少爷曾经也去寻过陈三少爷和简少爷,可惜陈三少爷没有帮他,所以二少奶奶就记恨上了三少爷一家。”回府的路上,携芳仔细地将这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蕙芷,蕙芷听着这些名号和事情,心里就有些烦躁——“他们家的事情是他们家,绕来绕去的…”
携芳轻轻一笑,“姑娘向来对别家的事情不大在意的,路上还要走一阵子呢,姑娘歪着歇一会。”
蕙芷从车上的食盒子里捻一块绿豆酥慢慢地吃起来,吃完喝了杯茶,“天天哪里有那么累…”说完眼睛一转,问携芳,“依你看,大姐姐的婆母对大姐姐可喜欢?”
携芳面色有些为难:“大姑奶奶生了个姐儿,瞧着陈大太太,似是没那么高兴的。”
蕙芷点点头。
又问:“早上来府里报信的那个丫鬟叫什么来着?”
携芳答:“叫秋白,大姑奶奶出嫁前便是服侍的,是家生子。”
蕙芷点点头,再问:“大姐姐贴身的大丫鬟我记得有两个都是原先做姑娘时候跟在身边的,一个叫秋白,另一个叫什么…什么红?”
携芳笑:“叫照红,年纪和秋白差不多大小,只是长的更漂亮一些。”
蕙芷垂了垂眼眸,“你可瞧见了?”
携芳皱眉,问:“瞧见什么?”
“照红梳了妇人髻。”蕙芷恹恹道。
携芳愣住了。照红梳了妇人髻——那意思就是大姑奶奶将身边的大丫鬟开了脸做通房…“大姑奶奶原先在孕中,如今又刚刚生产完,照红就算开了脸,身契终究还是在大姑奶奶手中……”
蕙芷神色淡淡,“妇人怀孕生子如此辛苦,九死一生,身为丈夫不体贴照顾,却还要人伺候……”
女子不易啊。那将来她嫁了人,难道裴师兄也会这样?
虽然他明明许过诺言,只是不知,可信不可信。
蕙芷心烦意乱。
回府的时候已经是上灯时分,金鱼大街上静悄悄地。只能听见马车轱辘晃晃荡荡地声音在大街上响着。下马车的时候,晚间凉风一吹,蕙芷拢了拢携芳披在她身上的海水纹披风,心里没由来地低沉烦躁。
进了府门,蕙芷问了问二门上的婆子:“哥哥在书房吗?”
婆子毕恭毕敬地答:“世子爷正在书房看书。”
蕙芷颔首。低头不语,回了玉华馆,便叫阿蔓准备了两道点心,一道豌豆黄,一道水晶银菊糕,并一碗鲜虾小馄饨,配几碟小咸菜,带着阿蔓一同去寻秦渊。
等秦渊看到提着一堆吃食的妹妹,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心生诧异:“今个儿吹了什么风?咱们府上的宝贝姑娘竟给哥哥送吃的来了?”
蕙芷静静地将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摆在桌上,让阿蔓避獾牟枋摇C技湟忧,唬的秦渊心里吓一跳:“怎么了?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蕙芷摇摇头:“没有出事。”将那碗小馄饨推到秦渊手边,“哥哥还是瘦——听说哥哥不怎吃宵夜,晚上还喜读书到深夜…母亲见了会担心的。”
秦渊笑:“我身子骨好的很,慢慢养能养好的,先前在海上实在是吃不惯海味,还是家里的虾肉馄饨味道做的好。”
蕙芷陪着他吃了些宵夜,让人上了茶,撤了杯盏,秦渊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一只胳膊架在椅子上,整个人歪在一边,斜斜地看过来,问:“说吧。大晚上的找哥哥来,有什么心事?”
蕙芷嘴唇动了动,犹犹豫豫地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将今天在陈家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大姐姐刚刚生了孩子,照红就梳了妇人髻…上回大姐姐回娘家的时候,还不是呢…我瞧着只觉得心里不舒坦。”
秦渊默了一默。
“我想问哥哥…若将来大嫂进了门。怀孕生子…哥哥会不会——”蕙芷实在是有些难以将这些话说出口。
她也知道,正室嫡妻确实要大度贤惠…
“母亲怀浩哥儿的时候,你可见过父亲去了丛青院?”秦渊不晓得自己应当怎么说,只好把父亲也拉扯了进来。
蕙芷摇了摇头。
可父亲毕竟有许多时日不在家,在江南……
秦渊轻轻开口,眼神认真地看着蕙芷:“并不是这世上所有的男子都如同陈珺,也并非所有女子都如同蕙容那样,心甘情愿为丈夫张罗妾室。夏家姑娘若是进门,我是不想让她伤心的。”
蕙芷默了一默。
“咳…就算她将来有孕,孕中忌忧思,我若是像太子那样做出什么混账事情,岂不是将你嫂嫂置于危险境地?不好不好…”秦渊说着说着,莫名就想到那个纤细玲珑的身影,莫名想到日后一家三口…哦不,说不定是四口五口…的模样,老脸又红了起来。
秦渊连忙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冷掉的茶水,抬眼看了看坐在旁边若有所思的蕙芷。
好在蕙芷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哥哥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哥哥也从来没有像裴顾那样跑到夏家去探望夏家姑娘,这样来看……裴师兄说的话,应当能作数吧。
蕙芷心中的小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轻声对哥哥道了声谢,带着阿蔓拿着食盒就往玉华馆里回去了。
心事暂且了了,睡的就也格外的好,隔天起来的时候,虽然淅淅沥沥下这小雨,蕙芷却也觉得心中清明了许多——“从花房里寻几盆菊花来养着吧,再往竹青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