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外头立了功,长安里头可有不少人来巴结你,听说淮南王和江都王邸里都有人来祝贺你,你不去见?”
那些个诸侯王,人在封国,可是一双眼睛都在长安。有不少诸侯王瞧见邓不疑和郑良两人如此赫赫功劳,起了结交的心思。
虽然人不能来,但是让在长安王邸里头的人给邓不疑送来礼物意思意思一番也是可以的。
“家里的门客,你要多要些么?”梁萦想起昌阳要自己劝说邓不疑多召些门客,好充门面。也有人给邓不疑传名声。
“那些个大王,想要和我结交估计也没安好心。”邓不疑对那些诸侯王心下很不喜欢,“他们看着老实,其实里头野心大着呢。”
“好了,这话你也只是在家里说说啊。”梁萦知道邓不疑对诸侯没好话,她提醒一句。邓不疑凑近了她,乌黑的眼睛里都是她的影子。
“我才不会见他们呢,最近陛下应当要对那些诸侯们动手了。”邓不疑道。
“可是这都还在打匈奴了,攘外必先安内,这个时候动诸王,会不会出事来?”梁萦也不相信诸王们一心一意跟着长安走。不然先帝继位之处的诸侯叛乱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个诸侯王,个个都觉得自己和高祖皇帝血缘关系近,比先帝一支更有资格继承皇位。闹腾起来一个比一个烦。
“想要和先帝一样成气候的,难了。”邓不疑抱住她的腰,要她喂他吃栗子。
“诸侯的势力从高后开始就一直被削,到了先帝那会大伤元气,这会就算想要谋反,恐怕也有心无力。”
他瞧着梁萦,眼睛一转,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这样?”梁萦听邓不疑这么一说,有些惊讶。
“对啊,说起来这件事也是陛下心疼亲戚,毕竟诸王们一个个的有那么多的儿子,要是家产分配不均,可不是会闹出兄弟不和的事来?”
“得,这下上门的人恐怕更多了。”梁萦只觉得头疼。
刘殊接到从江都国送来的江都王后的书信,脑子内一片空白,前不久皇帝向诸侯各国派出了使者,一个是改各国丞相为相,依然是由中央任命,而且不仅仅是这样,封国和王国内的卫队由相和内吏调动,诸侯王和王太子们不准擅自调动封国和王宫内的军队。这一下简直就是将这些大王和王太子们架空成了一个空架子。
连王宫内的卫队都不能调动,这样的诸侯王还算得上甚么王,甚至还比不得长安内的贵族。至少贵族们还能有自己的门客,非常时候能拉出去抵挡一阵子。
不过这一切还没让江都王后有什么愤懑之情,反正那些都是她丈夫和儿子的事。最让她愤怒的是朝廷推行的推恩令。
所谓推恩令,就是让诸侯王的儿子们每个人都从父亲的封国内有一块封地。封国和王位是一块继承的,王太子们继承父亲的王位,同时也继承了封国。
可是那些兄弟们一上来,一起瓜分父亲的封国。王太子继承到手的就要缩水一大半!
江都王后气的心口痛,那些个姬妾已经够让她烦躁的了,这会更好,天子一道命令下来,直接就让那些个庶孽一同来分嫡长子的东西,这叫她一口气怎么吞得下?于是写了信送到嫁在长安的女儿这里,让她也打探一下消息。
刘殊知道自己的父亲江都王有好十几二十个妾侍,这还没算上那些在王宫中临幸过几次就丢到脑后的。
刘家的男人就没有几个痴情种,几乎都是好色之徒。所以刘殊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都多。那些庶出的王主也就罢了,可是那些庶出的兄弟就有十个,这么分下去,江都国还能有多少落到自己兄长手里?
“哎!”刘殊一声长叹,只觉得母亲这事难办。去打听,能打听甚么,难不成还能让皇帝回心转意不成?
“王主。”身边侍女突然出声。
刘殊听到外头有窸窣声响,抬头一看,竟然是单敬回来了。
单敬上一回虽然被革了军功,但是仕途也还算是顺利,至少下一回出征匈奴,他是一定会跟去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刘殊瞧见单敬那张妍丽的面容,面上笑起来。
“江都国来信了?”单敬看了一眼她的袖子。
家中来信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瞒得过人。
“是啊。”刘殊笑道。
“……”单敬盯着刘殊。
“这段日子,和江都国还是少些来往。”
此言一出,刘殊袖中的手就握紧了。
汉朝以孝治天下,出嫁了的女儿在遇见大事的时候,也应该回娘家侍奉。不过单敬这话下似乎有深意。
刘殊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她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说来,你还没有子嗣,我让人准备了好几个良家子,若是你哪日夜里得空,我便让她们去服侍。”
“……”单敬闻言,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怎么了?”刘殊有些心虚,但面色如常。
这段时间,单敬的生母明里暗里表示单敬该有个儿子,她暂时也不想生育,有这么一件事哪里能够好好生孩子,她干脆推给单敬几个妾侍,自己也好腾出手来。
“你还真是……”单敬气急而笑,直接从席上起来拂袖而去。
刘殊坐在那里,看着单敬离去,也不明白他为何就发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