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内’事?”
与叶玒谈拢后,左义就开始不停地细想着自己近日来做过的所有“分内”事具体都有哪些?又有哪些是有机会让叶玒有可乘之机的?而她又是如何能借他的手得逞的?
左义几乎是把他能想到的所有叶玒可能采取的手段全都想了一遍,再经过一一排除后,最终,他的猜测中就只剩最后一种可行手段了:下毒。
但之后经他再次细验了一遍自己这几日来所经手过的、最后又都敬献给蕉皇使用的物件,却都未能被验出任何毒性。
可,能够借由他的手暗害到蕉皇的最可行的手段,分明就是下毒了。——对于这点,左义却是确信不已的。
“那究竟是她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虚?还是她下的毒太过诡异,决不是一般手法所能验出的?”
至少,在收到向天阁索买的情报之前,左义觉得这两种可能都是存在的。
“看来,为今之计,也只能是比之前更谨慎些,避免真被她暗中下了毒。只要再坚持两日就好!”在趁刻意支开叶玒、吩咐她去办其他差事的空当,左义却又私下验毒无果后,他便想到了这一权宜之计。
至少,在得到天阁的情报之前,他要尽量避免再让叶玒触碰到任何最终还要由他经手、做最后检查,而后才能敬献给蕉皇使用的是他每日必用的衣物、笔墨、熏香,以及他每日的饮食等。
但左义的过分亲历亲为、几乎等于是把叶玒这个随侍的分内事也都给一并包办了。而这反而又给了叶玒一个很好的理由来适时制止了他的意图。
于是,就在左义自以为已经瞒过了她、并确实成功实践了有意隔离了她一天之后,当晚,却就被叶玒给警告了。
就在他连之前在没刻意戳破她的假冒身份时至少还会装装样子的让她服侍着洗漱、换衣这类的、本该是她这个随侍的分内事的事,也都拒绝她来服侍之后,叶玒终于决定将已积压了一天的对他的种种不满与不屑全都化作了带着明显威胁口吻的言辞提醒他道:
“左义,我本不想怀疑你别有用心,但你今日的行径却使我不得不对你起疑。否则,你如何解释,你竟连本该由我这个随侍来伺候你洗漱换衣的本分职责都一并代劳了?
“你想亲历亲为地越过我直接去查验所有之后会被蕉皇接触到的东西,这,你的确是能解释成是你的职责本分所在,怕因为我的不娴熟而可能会令蕉皇看出什么破绽——若你想这样解释,我也确实不能就因此而怀疑你。但你竟连我的分内事都一并代劳了!
“你今日所为,分明就是有意要将我变作一个只能跟在你身边、却什么都不能做、也无需去做的摆设。这你又该如何解释?
“莫非,你不仅对我心存异心,甚至还妄想用这样的手段来限制我的行动?
“呵,若果真如此,那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被叶玒这一提醒,左义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做得太明显了。也知道,事到如今,就算他再怎么否认,叶玒也肯定不会相信他的说辞。
于是,他便干脆直接承认道:
“没错,我的确是在防备你。但我只是还不能完全相信你,并非是对你心存异心。
“对我而言,我一不知你的真实身份——你说的那些终究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我却连你的真名都不知,你让我如何彻底信你?再有,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但你却始终没有告知我你究竟想如何复仇?你只是让我继续做好自己的本分,那我又岂能不担心事后会被你出卖?
“诚然,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选你,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万一你是诓我呢?那一旦事情败露,我岂不就要被你连累、死无葬身之地了?
“若你是我,你又会如何?”
“嗯……你说的倒也在理……”
尽管对于左义的“肺腑之言”,叶玒也同样是将信将疑,但却因他说得确实在情在理,若是依着他的这般想法,那他愿意试着相信她——即便事实上根本就是不得不选择相信她,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因此就被他轻易蒙混过去,进而忽视了他分明就是在企图掩饰自己正在预谋的某种后招。
于是,叶玒仍旧坚持自己的立场,丝毫不为他那听似诚挚的“肺腑之言”动摇分毫,反而因此而对他更加严厉地警告道:
“不过,你该清楚,以你现在的处境,你只能选择相信我,否则,你要么被高立文利用,要么被蕉皇利用,但无论你依附于他们任何一方、或是始终游走于他们之间,你都会因为没有选择我而永远失去获得真正自由的机会。
“我了解的高立文是决计不会真的给你蛊毒的解药的——除非你有能耐能拿他的性命来要挟他。但据我所知,即便是蕉皇,他都与他周旋了几十年了,却仍旧还是没能真正掐到他致命的软肋。面对这样的高立文,你觉得你有能威胁到他的能耐吗?
“虽然,我也知这样单方面要你配合我,的确令你不安,但,你该清楚,我们从一开始就并非是对等的关系!你该清楚,我虽需你的掩护,但却并非是非你不可。这宫中还有几人同样适合。而你,不过只是这其中的一个而已。但你却不同,你若是错失了我给你的这次机会,那你这辈子都别想解掉你身上的蛊毒,永远都别想获得真正的自由。并且……”
说到这儿,叶玒不觉嘴角微翘了下,略带狡黠地看向左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