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好,许是今日豆青色衣衫的衬托才显得你气色不佳,又或许是我多心了。”
“素素难得关心我,多心也是好的。只是这豆色衫子衬着脸色较差,素白衫子又显瘦弱苍白,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颜色,不如下次就艳丽喜庆点穿个桃红吧。”
尹素问原本咬着笔杆与他说话,听闻他要改穿桃红的衣衫又瞬间失笑,差一点就要将墨色滴在脸上。
“你这个人呀,惯是个胡说八道脸皮厚的。你见过哪个正经人家的少爷会穿了桃色衣衫的?”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大少爷啊。”
“李老李老,要是老人家就更丢不起那个人了。”
李修茗最爱看尹素问笑眯眯的模样,尤其喜欢看她被自己调笑时候半是脸红半是无奈地娇笑。那笑颜像是新鲜的桃花,花瓣里藏着月亮。
“你最喜欢桃花,我知道的。”
李修茗无所不知,自然知道她最喜欢什么花,也知道张府的桃花林前日里竟一夜间枯萎了大半。
他的一句桃花算是无意识的情不自禁,又像是有意识的故意试探,尹素问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只低头回了一句。
“以前喜欢罢了。”
“现在呢?”
“没什么可喜欢的。”
由着一分“喜欢”,即可以生出许多欢喜却也难免会带来许多的烦恼和忧愁,这是常识,可寻常人们却大多不自知。她又想起了心澈,他曾说过的:喜欢即是束缚,因着那一点喜欢便会长出许多旁的心思来,对人对事总要平常心才是最好的。
她想着想着便是一阵走神,李修茗在旁不高兴地埋怨几句,不理解尹素问在跟他这样的美男子说话时居然还会神游,明显是对他个人魅力的无视与挑衅。
尹素问单是笑他也不回话,自顾低头做自己的事情。李修茗与心澈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总能让她在不经意间就想起了心澈,想起他曾经的某一个动作某一句话。 或许是分别太久了吧,相思使人老,人老了总是爱回顾往昔的。
李修茗见着尹素问不肯理他。便不依不饶地将她手中的账本抢了过来,随意看上几眼又开始嘲笑她是个不称职的当家人,连这样简单的账目都算不明白。尹素问也不生气,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将账本抢了回来。
“也不是算不明白,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琢磨而已。更何况术业有专攻。我本来就头疼这些计数的事情,大不了以后多交给关叔处理就好。”
“笨!且是笨得无可救药!”
李修茗将账本还了不再闹腾,只郑重其事地补充一句。
“那不过是个不甚亲近的老管家,总不能万事都放心依靠他,这些买卖上的事情我会找个靠得住的人来教授你。账目还是要自己做的,做完了再送来给我复查就好,毕竟,我的就是你的。”
前半句是真心实意的指导,后半句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我的就是你的”,倒是一句毫不吝啬的舍己为她。李修茗的帮忙从来不是点到即止。
尹素问自信此时的老管家对自己并无二心,李修茗却偏偏要点评一句“旁人都是无奈之选的附庸,可以忠诚就可以背叛”,仿佛全世界只有他才是最赤胆忠心的那一个。
“人人皆会审时度势,那你呢?”
“我是为情所困,心甘情愿。”
这样的回答尹素问毫不意外也不打算理会,心甘情愿倒是看得出来,至于为情所困,希望他只是记着尹元原本的那份情谊就好。
李修茗放荡不羁,对尹素问总是极尽调戏之能事。但有一点从来做的很好,便是很会把握一个“度”字。他总是深情款款说些甜言蜜语,半是真心半是玩笑,让尹素问偶尔气结却又讨厌不得。对于尹素问来说。这算是可有可无的一点玩笑骚扰,对于李修茗来说却是乐在其中的一点享受。
他这一趟其实还带了一个消息过来,方才的一点小试探见着尹素问对前尘往事抛得干净,索性也就不再犹豫地与她全盘说了。
风西楼虽是李修茗手中的产业之一,本身却是一个自主运作的庞大机构。上原府城琳琅满目的酒楼生意表面上各自繁荣,其实大半的所有权全都集中在风西楼里。其中就包括了那座备受达官贵人们钟爱的听雪楼。
从那里开始,凡是与尹家有关的事情都没有能逃得出李修茗的视线以外。最近的日子他人虽不在楼中,该收到的消息却是一点也没有少,他知道尹素问清理门户的举动,也知道她曾经一时心软放过了尹萱萱。
这样的优柔寡断李修茗是极不赞成的,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斩草不除根而可能带来的无穷后患。彼时处置之时,他作为外人不好插手,此时有了亲近的身份,他便想着要帮助尹素问彻底解决这个后顾之忧。
除了将尹萱萱的近况一五一十转达给尹素问以外,李修茗还着重强调了她几次不安分的隐秘行动。不仅包括她几次出入张家府宅的事情,甚至是连她与那阮青玉曾经在听雪楼的那一点勾连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多谢你的好言相劝,你想说什么我是知道的,但是尹萱萱杀不得。她和张家与我的过去有着诸多牵扯,如今的我既然选择了遗忘,只要他们不主动攻击我更乐意视而不见。”
“你的妇人之仁,小心后患无穷!”
他语气是担心的,表情上却没有一丝责怪,尹素问便给他一个感激的笑容。
他坐得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