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她虽挂着这个再度出现的梦,却并没有因此而不得好眠,一夜安睡到天明。
隔日一早,又是精神济济地去了太学。
如今太学,只剩了夏侯挚、夏侯谙、夏侯汲人与夏侯沛四人。兄长们各有差使领着去了。夏侯恕、夏侯衷、夏侯康领的都不是什么要紧职务,然而,皇子本身就是一种象征与希望。
夏侯沛到太学,只有夏侯汲人在那,八郎与九郎还没到。
夏侯汲人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见了夏侯沛,唤了声“十二郎”,而后道:“先坐罢,八兄怕是没那么早来,九兄病了。”
“怎么?”夏侯沛在他身旁坐下,问道。
夏侯汲人没遮掩,有一说一,十分坦诚:“昨日,我阿娘有事与我相商,我便去了阿娘那里,说得有些晚,便听闻九兄病了,要修养,等到辞出,又隐约听闻有宫人与我阿娘说,八兄还在魏贵人那处。”
夏侯沛没怎么在意,道:“那便等下了学,去探望九兄吧。”
夏侯汲人点了点头,而后看了看四下,朝他的侍从挥了下手,夏侯沛见此,也冲邓众做了个手势,二人侍从皆退了出去。
“十二郎,”夏侯汲人道,“昨日朝上之事,你想必也听闻了,阿爹要遣你我兄弟出京。”
夏侯沛看着他,没应声。
夏侯汲人显得有些紧张,但眼中却闪着执着,仿佛不说这些话,他便不能心安似的:“昨日我阿娘唤我去,便是说这事,她说,为人子,圣人有命,听凭吩咐就是,不可自作主张。我想了一夜,觉得阿娘之言,甚有理,故来相告,望十二郎也以此为戒。”
他的阿娘,是九嫔之首的淑妃,姓赵,非著姓,非勋贵,是皇帝年轻时外出看中纳为媵妾的。
夏侯沛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夏侯汲人略有些不安的舔了舔唇,倒也没什么躲闪的神色。夏侯沛是明白他的暗示了,多事之秋,胡乱动作易中流矢,十一郎应当是听到什么更加要紧的消息了,只是不好明说,故而这般拐弯抹角的来提醒她。
夏侯沛一笑,道:“我明白。”
夏侯汲人这才舒了口气,转而愉快地说起各处封地,说到他自己的,便很遗憾:“可惜不在边陲,若能目睹金戈铁马,才是从吾所愿了。”
“又没有规定藩王不可征战沙场,阿兄叹什么,只管练好骑射就是。”夏侯沛道。
夏侯汲人恍然,连连点头道:“不错。下午的骑射,我得好好练才行。”
夏侯沛笑笑,十一郎的骑射,已是他们四人中最好的了,连夏侯恕也只能在力气上胜他一筹,论准头,论稳健,远不及他。
又过了一会儿,夏侯挚方姗姗来迟。
夏侯沛看过去,只见他眼底一片青黑,眼中还有血丝,想是昨夜不曾睡好。神清气爽的夏侯沛伸了个懒腰,神采奕奕地走上前,将方才师傅来布置的课业,向夏侯挚说了一遍。
夏侯挚听得有些漫不经心,待夏侯沛说完了,方道:“谢十二郎有心。”
夏侯沛笑道:“客气什么。”
夏侯挚便抬起头,见夏侯沛精神饱满,不由奇怪难道他不知昨日朝上事?藩王出镇,攸关前程,十二郎怎地一点不急?
夏侯挚昨日让魏贵人喊了去吩咐了不少事,这些事,令他极为膈应,只因,他本人,是倾向太子的,可他的母亲,却耳提面命地要他辅助夏侯衷!
母命与本心相违,夏侯挚矛盾不已,而致一夜未眠。